这下面是一片很长,几乎垂直的斜坡,除了树木,还能看到一些突出的石块,再底下就是漆黑一片,像是无底的深渊。
他想着,僵尸回家了,鬼物在那跪着,肯定也没什么了。
“大姐,你就别一惊一乍了,你不是想见你丈夫吗?他就在……”后面的话还未说出,他语气轻松地转过头去,眼睛猛地睁大。
就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双如同鬼魅般的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紧接着便是一股巨大的推力猛地作用在了他的身上,这股力量来得如此迅猛、如此猝不及防,以至于许朝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抵抗或者闪避的动作,就像是被一辆疾驰而来的重型卡车狠狠地撞击了一下似的,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往山崖下坠去。
艹,老子不会就这么挂了吧?这也太随便了!
“宿主大人,这种程度的斜坡是摔不死的。”系统在许朝脑海里小声蛐蛐。
许朝:“诶?是吗?”
但他突然又想到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些凸出的石块,要是自己脑袋磕上面,不死也怕是要变成傻子。
算了,就算真傻了,又如何,反正到时候离开这个世界,就能自动修复。
没准夏清时见我成个傻子,从而移情别恋,那任务不就完成了!
但是许朝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和小助理确认,“我可是炮灰渣攻,你确定我死不了是吧?”
但这会,小助理沉默了。
日了,你这个时候沉默是什么意思?这破系统不会是忘了老子拿的是炮灰渣攻剧本吧!
以上种种,都是在许朝脑海中进行,发生在他被推下山崖的一瞬间,他依稀还看到,山崖上方女人被吓到惨白的脸上,那原本端正的五官,变得面目狰狞起来。
好一个蛇蝎女人!
老子和她无冤无仇,许朝现在想起之前这女人给他的那种怪异感,难不成她死了男人,伤心过度,神志不清了?
孙湘此刻心脏狂跳不止,行凶之后的恐惧让她的声音也变了调,“是你们要多管闲事,除鬼就除鬼,为什么要问那么多?是你们不好……”
她扶着树干往下张望,突然,她想到,还有另外一个姓夏的,女人眼神变得果决,眼中沁满恶毒,一不做二不休。
她努力让自己恢复之前的状态,那副惊吓过度又茫然无措的妇人模样。
他想着,等另一个玄术师过来,自己只需要说他的同伴不小心掉下去了,等对方着急往下看去时,自己就可以把他也推下去。
女人看到夏清时的身影往这边过来,还未等他走近,就尖声喊了起来,“救命啊!他……”
表演的成分到此为止,之后的话,她是一个字一个字低低念出来的,语气中很是疑惑“掉下去了。”
因为他看到夏清时的身影在发现许朝掉下去之后,直接纵身跳了下去。
此时天色很暗,但没有到完全看不见的程度,加之夏清时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外套,孙湘确定自己不会看错。
夏清时的果断程度,让孙湘一度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亦或是中邪了。
这画面太不真实,像那些仙侠剧中的高人,纵身跃下悬崖救人,但这不是仙侠剧,没人会腾云驾雾。
正常情况不应该是,攀扶着这些树,往下滑吗?
她手中紧紧捏着许朝给她的那道符纸,呆愣了好一会儿,才肯相信,事情居然出奇的顺利。
只是那人,就这样跳下去?她想不通。
但不管如何,总是让这两个多管闲事的玄术师闭嘴了,她想过了,他们就算没摔死,也肯定伤得不轻,需要住院一段时间,等他们好了之后,鬼早除了。
到时候,就算他们指控自己,也没有任何证据,自己咬死不承认,谅他们也没有办法。
女人想到这,脸上露出了一抹胜利者的微笑,但突然,她又收住了笑容,口中说着:“对不起,是你们不想让我好过的,我没有办法,对不起,你们死了不要来找我。”
直到心中石头落地,她才觉得四周鬼气森森,令她脊背发寒。
女人将脸上粘着的发丝别到耳后,顺着来时的方向一路拼命地跑,像是身后有鬼在追着她。
当她经过那座庙前时,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那股恶寒更甚。
她一眼不敢往那庙里瞧,正欲加快脚步往山下走,却听一道十分熟悉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在喊“阿湘。”
那是他死去丈夫的声音,正如八天前那样亲昵地喊着“阿湘。”
孙湘脚步一顿,心已提到了嗓子眼。
她因为恐惧心虚而产生了错觉,以为鬼控制了她,让她无法抬脚。
于是她转身对着土地庙跪了下来。
“老华,是我对不起你,一切都是姐夫他逼迫我的,杀你也是他的主意,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到这,女人不再继续。
而是带着哭腔说:“但桐桐还那么小,他已经没有爸爸了,他不能再没有妈妈。”
孙湘哭得涕泪横流,她还年轻,她不想死。
一声男人低沉粗哑且空灵的叹息,在她耳边响起,“我要是想杀你,你就活不到今天,你过来帮我把这符撕了,我想和桐桐道个别,之后,那些玄术师要除了我还是超度我,都随他们便。”
朱华的鬼魂像是认命般地说道。
孙湘哭着哭着,声音渐渐小去。
符?
“什么符?”她对着眼前一片黑暗问了一句。
“刚刚那个玄术师给我身上贴了一道符,我现在动不了,你过来,就能看到了,放心,我不会伤害你,而且你身上也有符,我就算想,也做不到的。”朱华说到这,孙湘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孙湘在听到他说他现在动不了的时候,就从那冰冷的地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往前走。
几乎走到近前,才看清她这个已经变成了鬼的丈夫,见朱华是以一种屈服的姿势跪在那,额头贴着一道符纸,她才完全相信,他确实因为那道符纸而动弹不得。
这会儿,女人甚至很有闲情地打量起面前这个他丈夫的鬼魂。
身形没什么变化,穿的还是那日上山时穿的那件棕色旧衣服,脸庞比生前白了不少,泛着死气的白,一脸不详。
眼窝凹陷,还有一圈浓重的黑眼圈,眼里布满血丝,丑到令人反胃。
朱华见女人迟迟不帮他撕下符纸,于是喊了一声,“阿湘。”
没想到,话音刚落,女人居然无由来笑了一声。
“要我帮你?凭什么?你死就死了,为什么还要把我拉入地狱,要不是你,我至于做这些吗?”她眼中满是愤怒。
“没用的男人!”甩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任凭她的丈夫在她身后如何声嘶力竭地呼喊,哀求。
“很快,就有人来帮你,好好等着吧。”女人说着,沿着石阶,快步往下走去。
“阿湘!”
鬼物目眦欲裂,不明白这个乖巧贤惠的妻子,为何突然像变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