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城内,李家祠堂。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伫立。在前的那道身影宽阔雄厚,气韵悠长一看便知是不好对付的高手。在后的那道身影则是修长纤细,面容凹陷一副病殃殃的样子。这人陈文云倒是认识,正是李家家主的儿子李天逸。
李天逸此时身着雍容华贵的衣饰,金光闪闪却一点也不显贵气。他轻咳两声道:“父亲,近日来杨家进出人员频繁。其中多有众宗门的长老。”
他身前那宽阔雄厚的人影转过身来,此人面容威严,又有横肉。双目之间尽显霹雳霸道。他看着李天逸眼神中看不出喜怒哀乐。他淡淡道:“杨老头终究是忍不住了。他以为他是谁?我李家若那么容易就被人欺负,我也就不叫李宗耀了。”淡淡的话语中充满了莫名的自信甚至自负。
李天逸低着头,不敢抬头对视。心中已是抖了起来。他虽是李宗耀的儿子,可在父亲面前他就好似一头刚出生的羔羊面对一头饿狼一样。是那样的无助和胆怯。
李宗耀继续道:“天逸。”李天逸忙应道:“儿在。”李宗耀道:“你四叔的伤势如何?”
李天逸道:“四叔并无大碍,伤势还未痊愈。现在正在家中休养。”
李宗耀道:“修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还有心思修养?你待会喊他过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李天逸有些踌躇,他小心翼翼道:“父亲,四叔侥幸从古迹逃回来,又负伤在身。”李宗耀忽然冷哼一声,直接吓的李天逸不敢再说下去。李宗耀道:“侥幸?天逸,你可知。为父对于你们古迹之事很不满意?”
李天逸慌忙之中直接跪下,颤栗道:“儿知错了。望父亲宽容。”
李宗耀道:“现在李家如同风中烛,随时有熄灭的可能。为父处心积虑许久才设下这个圈套。可结果倒好,除了伤亡几个不起眼的宗门。竟还有那么多人逃出来。你说,这都是谁的责任?”
李天逸听出话语中淡淡杀意,他连连磕头痛哭流涕道:“父亲,儿知错了。父亲,您就饶了儿这次吧。”
李宗耀眼神淡漠,瞥了眼趴在地上的李天逸,举起右手。可酝酿了许久之后终究是不忍心落下。他轻叹一声道:“起来。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你这副样子连若云都比不上,我怎么放心将李家交给你。”
提起若云,李天逸好像找到甩锅的对象。他道:“父亲,父亲。古迹之中的事不能全怪我。要怪都怪李若云那个贱女人和那个油头粉面的小子。要不是他们我也不会让杨启跑掉。”
李宗耀微微皱眉,神情有些难看。他道:“滚下去,丢人的东西。为父早就将若云许配给你。你个畜生不知珍惜天天寻花问柳招三惹四。”
李天逸不服气的顶嘴道:“那能怪我吗?那个贱女人装什么清高,装什么贤良淑德。碰都不让我碰一下。”他话还没说完,李宗耀一巴掌便直接呼过来,将他右边脸颊扇的高高肿起。
李宗耀道:“自己不振气还怪别人?你若不招三惹四,为父早就能给你们安排婚礼。全是你喝花酒喝的烂醉如泥,丢了为父的脸面。才”
李天逸握着被扇的右脸,眼中布满怨恨。在他心中,父亲已经变成一个代号,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将这代号彻底抹去。
李宗耀无奈的摆摆手道:“还不快滚下去搽点药。”李天逸如获大赦,慌不择路的跑出祠堂。
李宗耀看着李天逸那狼狈如丧家之犬一般的背影,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他心想:我李宗耀纵横江湖数十载,怎生得这么一个不成器的东西。难道这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吗?
李宗耀无奈的在祠堂里踱来踱去。感受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他的目光渐渐又变的坚定起来。他心想:无论如何,李家决不能在自己手上落败。杨老头你既然想玩,那就来吧。我奉陪到底。
西川城外有一座高千余米的高山,高山之上有着些许大气磅礴的建筑。建筑环环相连,加在一起似乎是个宗派。
这时高山之上出现两道身影。两人正朝着宗派大门疾驰而去。如果陈文云在这的话一眼就能认出这两人正是杨家的三长老杨启和那日在西川城门口交手的杨圣使。
这二人修为都十分高超,上山速度极为惊人。只过了一小会,两人就来到大门的进口处。大门的牌匾上鎏金着三个大字“幽兰宗”杨启率先一步,叩动山门。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顿时响彻山谷。
不一会儿,幽兰宗的大门“吱嘎”一声被打开。数道窈窕身影从中走了出来。她们个个生的貌美如花,倾城倾国。而且衣着都较为清凉,露出玉臂与腰肢。只有为首的那道身穿红色衣衫的女子将自身上下包裹的掩实,并未露出过多的肌肤。但她也是这些人中最为娇美艳丽的。
杨启和杨圣使表面装的一本正经,心中却都躁动起来。一对小眼睛嘀哩咕噜的转个不平。
为首的红衣女子面若寒霜,十分不喜。她冷冷道:“不知杨家三长老来我寒舍有何贵干?”
杨启嘿嘿笑道:“周宗主过谦了。老夫此番前来拜访贵门派,是想请周宗主移步到西川城内走一圈。”
红衣女子秀眉微挑道:“哦?所为何事?”
杨启道:“老夫得到准确消息,前几日我们探索的古迹乃是李家祖迹。里面许多机关妖兽都是李家所布置。周宗主在古迹中吃了大亏,不想讨回公道吗?”他嘿嘿笑两声,目光在红衣女子身上游走着。
红衣女子心中怒火中烧,知道自己在古迹被人下药的事情被那些该死的宗门弟子传了出去。虽然她自己知道自己并未受到什么事情。可旁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话传话后那内容多少有些不堪入目。她自知自己实力不及杨启,而且杨启身边那个全身笼罩在黑白斗篷之中的人更令她心惊胆跳。她知道此时贸然出手只会吃大亏。于是只得强压心中火气道:“杨长老多虑了。馨兰并未吃过什么大亏。与李家也并未结下什么梁子。我看西川城,就不必去了。”
杨启身旁的杨圣使桀桀笑道:“周宗主生的这般貌美,遭人欺负了。连我都看不下去。老夫可不管什么梁子不梁子。周宗主既然是在李家祖迹里受到的欺负。老夫自然要去找李家麻烦。周宗主若不能一同前往,岂不是太可惜了?”杨圣使跨步一前,身上炁力陡然爆发出来。
一瞬间,幽兰宗的几位佳人都感觉到呼吸一滞,体力炁力运转不顺畅极为难受。有两佳人甚至忍不住想舞起袖子。周馨兰连忙挥手制止。她脸上浮现出娇媚的笑容道:“这位老先生言重了。老先生如此相约,馨兰怎敢不从。他日必登门拜访。”
杨圣使哈哈大笑道:“好,周宗主不亏天地佳人。既然如此那便说好,十五日后,西川城李家再会,待为周宗主夺回面子后,希望周宗主能赏脸与老夫共饮一杯。”
杨启一旁道:“老夫也不再打扰。先行告辞。好心提醒一句。杨圣使乃缘起宗圣使,手眼通天,世上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杨圣使道:“杨启,你这是作甚。周宗主既已答应赴约。又怎会弃约?周宗主,杨启不懂事,你还见谅。老夫还有事情要办,便不多留。周宗主勿送。”
周馨兰客套几句之后,才终于将杨启和杨圣使送走。他俩刚一离开。周馨兰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她道:“回殿。”
几位佳人关上大门之后,匆忙的回到幽兰宗主殿之中。周馨兰坐在主位双目沉重不知在想些什么。她面前各坐两排,两排各有三人。其中左派首位那位娇俏佳人忧心忡忡道:“宗主,他们请您去西川城定是不怀好意。你不能去啊。”
周馨兰秀眉紧蹙道:“那里便是龙潭虎穴,我也不得不去。方才的话你们也听清楚了。我若不去,幽兰宗恐怕会有灭宗之难。”
右侧末位佳人猛站起来道:“还怕他们不成?大不了同归于尽。”
周馨兰瞪了她一眼道:“思兰,不得胡说。我们姐妹千辛万苦才相聚于此。怎能为我一人而丧命?”
思兰着急道:“可是那两个老头一看就知道图谋不轨。宗主你去了肯定凶多吉少。”
周馨兰道:“凶多吉少吗?倒也说不准。”她美目微垂,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温文尔雅秀气的脸庞。他说他在李家。我若能再见他一面也是好的。
周馨兰摸了摸右手空空如也的手腕,紧蹙的眉头也稍稍舒缓许多。她道:“姐妹们,十五日我下山之后你们也收拾行李带着门内弟子躲去我师叔那里去。”众姐妹还想开口说什么,周馨兰却打断她们道:“我意已决,姐妹们无需再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