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文槿从怀里掏出用粗布层层叠叠包裹的书信递给李太白时,第一次恭恭敬敬的对李太白道:”李翰林,这就是我哥哥的绝笔,六年来我一直贴身藏着,今天交于翰林。若有机会,恳请李翰林将我母兄和外祖的冤曲昭告天下,让世人知我母兄的伟大,知我外祖的忠心,知他宇文一族的罪恶。”
李太白郑重的接过那封重逾千钧的血书。
他知道,这封血书里有一族忠臣的冤魂泣诉,有一个巾帼英豪的殊死抗争,更有一个血性少年的复仇之路。
萧清音也收敛了吃瓜表情。神情肃穆地看看向帅哥师父珍而重之展开的血书。
第一页纸,就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今有吕昭景,以徐氏老匹夫与徐氏妖妇心头之血书就告妹家书,以徐氏一族为吾殉葬,痛哉!快哉!望吾妹此生平安顺遂,永记吕家!”
第二至第八页,均是吕贵妃与平虏将军的父女往来时的一些对话,都是平虏将军要求女儿辅佐皇帝,父女齐心合力保大越江山永固的言语。
第九页到第十页,则是吕贵妃为了宇文浩极,甘愿从巾帼英雄变成深宫贵妇,鸣镝归箭囊,洗手作羹汤。卸去武装换红装,只为青梅竹马。可见吕贵妃爱宇文浩极真是爱到了骨子里。
第十一页,则是通篇的诅咒和硕大的冤。
第十二页却又是长兄对幼妹的殷殷嘱托和祝福。
看完信,玉玲珑和李太白均是长叹一声沉默不语。
感性的玉玄机和萧清音则是抓起方才案几上的绣帕狂擦眼泪鼻涕。
玉玲珑望着萧清音手上的那块本是自己的粉色绣帕,牙齿咬得咯咯响。
“文槿姑娘,这封信我定会妥善保管,若有沉冤昭雪的一日,定叫它呈于世人之前。”李太白仔细地把信塞回信封,又一层一层用布包回去。
“那疣就拜托李翰林了!”文槿深深一躬,待李太白扶起她时,她的腰都挺直了几分。这六年来,为了保护好这封血书,她的腰,都有些弯了。把哥哥的血书交给缘悭一面的李翰林,她是放心的。因为她的记忆里,有母亲跟她说过李翰林的科举轶事,还有母亲说起李翰林剑斩齐王叔一臂时的手舞足蹈“男子汉,当快意恩仇,哪怕是蛟龙在前”。
长大后,她觉得京都城里渐渐又谈起的李翰林与她母亲是同一类人,还有她的哥哥。
英雄惜英雄,信拜托给李翰林,才是对这这封血书最好的保护。
“文槿姑娘,乖建议你还是去凤甲军吧,我可以通过渠道联系上凤甲军。”玉玄机怜惜地看着文槿。
“多谢前辈好意。只是我目前不能走。养母现在离不开人。如果养母百年,我再考虑考虑去凤甲军。只是我身无长处,去凤甲军只怕也是个累赘。我小时候听母亲说过,凤甲军均是以一当十的能人。我未曾习过武,现在习武,只怕年岁上也已经晚了。”
“那是你想岔了,凤甲军不全是武人,还有农人,商人,但前提是,你要先获得她们的认可!”玉玄机笑道。
“还有农人?商人?”
“我和我师姐严格上来讲,就是商人!所以凤甲军不掬你有多大的能力,只要获得认可,经过训练,总有你的一席之地。”玉玄机解释道。
“那等养母百年后,我再来寻前辈。”文槿沉吟了下,还是暂时拒绝。
“孙绣娘身体很不好?”玉玲珑问文槿。
“这十几年,我们每年都在搬来搬去,辛苦求生。加上养母一只眼睛瞎了后,根本接不到她擅长的绣活,我们只能洗衣浆衣而活。也是我年岁渐长之后,才慢慢开始接到一些绣活,但养母的身子多年搓磨,也早已跨了。所以我才急着想要云裳阁的女红。”文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文姑娘,我看你绣工着实不错,这样,我先预支你两百两工钱,你先带你养母去看病。以后就从你的工钱里扣。”萧清音知道像文槿这样的人是不会接受别人的施舍的。为了尊重她的自尊。她就用预支薪水帮助文槿先渡过眼前的难关。以后可以再做其他的打算,想办法帮助她。
“那太好了,谢谢萧东家。”文槿果然欣然接受。
玉玄机和李太白萧清音陪着文槿又回到“云裳阁”,萧清音亲自交待了林娘子文槿的事,让林娘子安排一些简单的女红给文槿。想要送文槿回城北,却被文槿坚辞。文槿怕马车驶入贫困的城北地带,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李太白也阻止了玉玄机的坚持相送。三人目送着文槿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袱,一步一步朝城北的方向走去。西斜的太阳,把她身后的颢子,拉得老长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