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白不得不承认,萧清音这个计策很毒,时机也选得很好。
明年二月,就是春闱。赴考的士子现在已经陆陆续续聚集到了京都。君不见,现在来“红袖招”的外地学子越来越多?
自古文人相轻,但凡有点真才实学的,哪个不是眼睛长在头顶上?大越朝春闱前大大小小的文比,一直是文坛的一大盛事。
龙虎榜上一旦被认为不如自己的人压了一头。那不好意思,胆小点的写几首酸诗为自己鸣个不平,胆大的都敢直接敲登闻鼓告御状。
所以但凡春闱过后,都会闹出一些大大小小的风波。官府再怎么压也没有用。有些士子和头铁御史一样,你愈压迫,他越张狂,就想要一个“青史留名”。
玉玲珑和玉玄机双双看向李太白,李太白轻轻点了点头。
音音的计策毒是毒了点,但李太白也??认,不管收到什么样的效果,自己这方只是出动了几张嘴而已,而结果,却还真有可能“喜闻乐见”。
京都城东,有一座“桂园”,与“爱白园”,“鹤鸣园”号称京都三大名园,“鹤鸣园”水色取胜,为三朝元老孙帝师的私家园林,“爱白园”以奇石取胜,是长公主玉真公主的私园。而不同于前两者,“桂园”不是私园,而是公园,本为前朝着名的书院“折桂书院,”随着改朝换代,书院毁于灭国之战,唯留一院祈愿书院学子蟾宫折桂的桂花树。
桂园里桂花品种繁多,一过中秋,更是满园桂香。平时便是士子吟游之所,一到大比之年,更是满园名士,遍地士子,连空气中的桂香,都掺合了一缕墨香书香。
“世兄,你说明年的座师会是谁?”
“无外乎又是礼部的那几位。”此乃考场常客。
“但愿不是孙尚书。”有人讳莫如深。
“孙尚书判卷很严?”这是新科举子。
“很严?很严!也不严!”有人高深莫测。
“世兄这是话里有话啊?”
“你有孔方兄,就不严。你没孔方兄,就严。”
“世兄慎言!”有人谨慎。
“你当占地五顷的鹤鸣园是怎么来的?”有人愤愤不平。
“不至于吧?”有人怀疑。
“嘉佑十二年此僚为主考,东山名仕周寅谁人不知他学富五车,而他却名落孙山,越州巨富之子胡雪峰却高居二甲头名。”有人实锤。
“那若明年此人又为主考,还有我等出头之日?”有苦读之士悲愤向天。
“绝不可让此僚主考,我等联名上书,诸君可有从者?”有人挑头。
“我东山赵诚愿从!”
“我庆州刘德桦亦愿从!”
“我徐州袁弘愿从!”
“……”
燎原的火,最初只需要开头的一点火星。
红袖招三楼。
“相公,那东山名士周寅好像就是你的下一届状元热门人选吧?”玉玄机接过李太白剥好的石榴,一把扪入口中,脸上浮起一种名叫幸福的表情。
“周赏确实有才,也是那届状元呼声最高的人选,只是此人轻信他人,考试前吃了同窗好友的一张饼,然后考试三日,他蹲在茅房两日。自己拉得虚脱,还害得倒霉抽中粪号的另一名士袁仕林从一甲掉入三甲。音音既然要抹黑孙笑川,嘉佑十二年是意外最多的一年,也是被人最为诟病的一年,还是最被人津津乐道的一年。”李太白一边仔细的剥着石榴,一边哑然失笑。有一句话他没说,还是最死无对证的一年,因为周寅名落孙山后,觉得无颜见江东父老,回乡途中,竟一病不起,未到家乡,就死在了路上。而袁士林连琼林宴都没参加,就出京做了个逍遥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