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
“什么?”
“陛下已经连着十日临幸那位了。”
“喔,你说的是新来的白贵人。”
两名宫奴正在花园内窃窃私语,谈论的正是这宫中近来发生的大事。
井国国主秋猎时邂逅了一位绝世佳人,将其带回宫后,立刻就封为贵人,往后恩宠不断,夜夜笙歌。
“你见过那位贵人吗?”
“没有,但听说倾国倾城,你没发觉这些时日,陛下连宫门都不出了吗?听说还专门派人去接他的家属来王都。”
其中一人消息灵通一些,侃侃而谈道,另一人相当配合地惊叹几声:“当真圣恩浩荡。”
“听说那位典狱大人,这些时日也常常往宫里跑……”
“什么?!不会吧,那可是陛下的……”
正在沉浸式八卦的两人都没有发觉,一位身材娇小,模样甜美的女官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们身后,娇俏的面容上遍布寒霜,冷喝道。
“好大的胆子,在这里胡乱编排些什么!”
这一声简直如晴天霹雳,吓得两人当即下跪:“如意大人,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
“再让我逮住,小心你们的舌头!滚!”
雪如意虽然身材娇小,但气势很足,一顿呵斥将两人吓得连连叩首,屁滚尿流。
然而这位年轻的女官却也是心事重重——
先前两名宫奴谈论的那位白贵人进宫不过十日,陈萱琳就忘记了政务朝事,忘记了曾经最热衷的狩猎,甚至连过阵子的祭天大典也甚少关心。
每日只知流连于那贵人寝宫,还将那宫阁赐名为桃仙宫,竟然将那人比作神话里主管世间桃花的青仙……
想来是已经被迷得神魂颠倒了。
‘不曾想暴君也会沉溺温柔乡,倒有些出乎意料。’
女官目光闪烁着,那位白贵人的额娘还是由她亲自安排人手去护送的,真不知道又是何方神圣。
‘多事之秋……’
……
陈萱琳的书房内。
安生懒散地蜷在桌子上,小爪子拾起桌上的葡萄朝上一抛,然后张开嘴巴稳稳接住,吧唧一声,狐狸脸蛋人性化地绷紧,身子打了个激灵。
‘嘶,好酸的葡萄。’
最近安生的小日子过得有些舒服,每天就呆在寝宫里吃吃喝喝,再做点羞羞的事情——比方说给陈萱琳的梦里加点料。
“嘶,哈,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妖精,孤今日一定要好好惩治……”
内侧的龙榻上响起意义不明的声音,那位井国国主正在对着一个枕头狂暴输出,面色绯红,神情亢奋,口中振振有词。
“陛下,下民知错了,您就饶了我吧。”
‘错哪了?哪错了?’
安生相当配合地叫唤了几声,随后又喂给自己一块桃子,满脸惬意。
‘果然桃子要比葡萄好吃。’
“说!是谁派你来的,孤要好好感谢她,然后当着你的面把她碎尸万段......”
陈萱琳原本想要逢场作戏,把肉吃了,再好好审问少年,这个念头被安生察觉,于是给她量身定做了一个二合一春梦套餐。
在榻上审问。
她以为自己占尽上风,既要又要,实则不过是梦一场。
大夏朝有无狐不成村的说法,野狐们都喜欢幻化人形,通过幻术蛊惑人心,挑动人欲,再从春梦中汲取凡人精气。
这同样也是食气的一种,只是服食的是红尘浊气,凝练出来的道行浑浊驳杂,虽然进境会快一些,也有玄妙加身,但却不是正道。
作为一只有道统,有素养,有格局,有高尚道德情操的心火狐,安生没有兴趣汲取凡人精气,它采食的是月之精气,乃是青丘正统,不会平白无故坏了自己的道行。
何况陈萱琳有王朝气运在身,自己如果真伤到对方,是会被反噬的。
‘会不会有些过火……’
安生有些担忧地望了一眼床榻方向,随后便一脸“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把目光移开。
虽然他没有主动吸食陈萱琳的精气,一切都如春梦般了无痕迹,但精神上长时间的兴奋和紧绷,还是会对人的身心健康产生巨大的负面影响。
不可以长时间瑟瑟!
对方人菜瘾还大,在幻术中坚持不了多久就缴械投降,却还天天吵着要“惩治”他。
安生一直很小心地编织着幻境中的内容,生怕一个不慎给她整猝死了。
‘也差不多了。’
他抬起小爪子打了个响指,正在和枕头搏斗的陈萱琳整个人猛地哆嗦,一下子瘫软在榻上,不住地喘息着。
趁着这个空档,安生化身饿狐,把桌子上的水果一扫而空,通通吞进腹中,然后又再次绷紧小脸。
‘嘶……忘记这葡萄是酸的了。’
又被酸了个激灵的安生甩了甩蓬松洁白的大尾巴,打出一道粉色的火光,陈萱琳有些恍惚地抬起头,瞳孔中映照着少年绝美的脸庞。
在她的视线里,云收雨歇过后的少年双颊染着绯色,如春日枝头初绽的桃花,藏着说不尽的缱绻情丝。
她眼底渐渐烧起一缕粉色的火焰,却并不炽热,像水一样温柔荡漾。
陈萱琳表情回味的同时,带着夸耀意味地问道:“白郎,孤可有喂饱你?”
‘嗝,饱了饱了,吃得好饱……’
安生没有回答,但在燃烧着爱火的女人眼中,无论他表现如何,都会让她感到心悦和满意。
这就是心神通【春思雨】的威能,只要给安生足够的时间,哪怕陈萱琳有王朝气运护身,也会在这样潜移默化下逐渐沉沦。
陈萱琳自然知道这少年的身份和来历大有问题,但奈何.....
他实在是太香了!
平日里清冷静谧如天上月,一到晚上就完全是另一副模样,花样之多数都数不过来。
饶是陈萱琳出身世家,有时候也感慨自己的见识浅薄,原来还有这样的玩法,这让她怎么舍得让他死?
每次都是想着过了今天,过了今天就**死他,结果每次爽完,总会意犹未尽,所以这一出戏才会演了又演,一连十天。
陈萱琳啊陈萱琳,你怎么会如此堕落?忘记族中对你的交代了吗?!
女人简直对自己痛心疾首......
“报——”
“陛下,典狱长求见。”
‘那家伙来干嘛?’
“让她且慢。”
陈萱琳皱起眉头说道,稍稍打理了一番,见一旁的少年同样穿戴整齐,才开口说道。
“进来吧。”
只见一位胖乎乎的女人大咧咧地走了进来,腰间系着一根布满棘刺倒钩的长鞭,其上满是凝固的血浆。
胖女人走进书房,稍稍欠身,并没有下拜,臃肿的身材好似一个米其林轮胎。
“参见陛下。”
她望向书案后的两人,目光落在了少年身上,那双窄小的眼睛里顿时闪出浑浊的光。
“喔?这位俊俏的公子是?”
安生感觉一股粘稠的恶意朝自己袭来,眼前女人的目光阴冷潮湿,仿佛要剥开自己的皮肤,瞧见内里的骨肉。
‘不好,她能动摇我的幻形术……’
安生暗道不好,连忙低下头,用力捂紧浴巾,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肩膀摩擦了两下,一副不堪风寒的虚弱模样。
“何事?”
这突然的动作自然引起了陈萱琳的注意,她冷冷朝胖女人瞥了一眼,冷冷说道。
胖女人讪笑着收回视线:“陛下见谅,陛下见谅。”
她倒是没看破安生的幻术,相反,她还觉得这位神情瑟缩的少年无比亲切,很想跟他好好亲近一番。
眼睛是欲望的窗口,她有修为在身,一旦动了念想,眼神不自觉流露出一丝神异,一介凡人自然消受不住。
胖女人装作无辜地吹了声口哨,道:“陛下,死狱里边的人用完了,臣这不是来要人了嘛。”
“这种小事,你自去找如意,孤要就寝了。”
陈萱琳冷哼一声,一把将少年揽进怀中,随后摆了摆手,示意对方赶紧离开。
胖女人贪婪的目光一直流连在少年身上,闻言,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少年一眼,也没有开口告退,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走出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