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分钟后——
我如预期般平安抵达了小兰她们所在的车厢,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当我望向理应载着小兰她们的房间时,瞳孔骤然收缩——那个正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娇小身影根本不是她们。
“灰原?”
灰原并未察觉我的视线,朝着与我所在位置相反的车厢方向跑去。
“是去洗手间吗?”这么想着,我刚要迈进房间,却在还剩几步之遥时,看到小兰从房里探出身来。
“咦?小兰?”
“啊!美纪!”
“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个...你有看到小哀吗?”
“刚才确实看到...她怎么了吗?”
“小哀说要上洗手间就出去了,但让这么小的孩子独自行动实在让人担心......”
小兰的话语让我回想起安室先生方才的警告。
“确实,让那么小的孩子落单太危险了...
嗯,我记得灰原离开的方向,我去找找看吧。”
“真的可以吗?”
我对满脸歉意的小兰点点头,转身追赶灰原。
奔跑途中,记忆里灰原攥着我衣角时惴惴不安的模样愈发清晰。
(从进房间开始她就一直攥着我的衣角,果然很害怕吧...
这种时候必须陪在她身边才行...
更何况安室先生说过,凶手还没落网的情况下单独行动实在太危险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我开始逐个搜查隔壁车厢的洗手间。
当前车厢没有就转战下个车厢,再没有就继续推进...待我查遍灰原可能前往的所有车厢洗手间时,寒意顺着脊椎攀爬而上。
所有车厢的洗手间里,都没有她的身影。
我的面色肉眼可见地苍白起来。
“不在...?”
灰原消失了。明明告诉小兰她们要去洗手间的人,此刻却像融化在空气中般杳无踪迹。
这只能意味着......
最糟糕的设想在脑海中炸开,思绪瞬间支离破碎。就在此时——
哐当!
背后车厢门突然开启的巨响让我猛然回头。
“灰原...!”
“诶......”
然而门后站着的并非我要找的茶发女孩,而是另一位意外来客——先前为轮椅老奶奶递手帕时见过的随行女士。
这位女士显然被我的模样惊到,但我已顾不上礼节,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请问!有没有见过茶色波浪卷发的小女孩?眼角微微上挑的那种!”
“欸?没、没看到......”
“这...样啊......”
残存的希望彻底粉碎,焦虑如潮水般漫上咽喉。
对方打量着我发青的脸色关切道:“你看起来不太好...那孩子出什么事了吗?”
“她不...见了...
明明说是去洗手间,可所有车厢都找遍了......”
“会不会刚好错开了?”
“不可能...走廊只有一条啊......”
若是擦肩而过怎会毫无察觉?愈发紊乱的思绪里,安室先生低沉的警告再度回响:
“【在您返回前的这段时间里,不仅这条走廊...其他车厢也分布着众多房间】
【说不定某间房里就藏着屏息蛰伏的凶手】
【连美纪小姐都可能被盯上拖进房间,这种情况下岂能让您单独行动】”
我确实平安归来了,可若灰原此刻正置身于安室先生描述的那种险境......这个念头让我的身体不受控地战栗起来。
啪!
清脆的击掌声将我从梦魇中惊醒。
抬眼正对上来人凝视的双眸,她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姿势,方才那声脆响显然出自她的掌心。
“请冷静些...”
“......”
“您这副模样能解决什么问题?
先镇定下来。”
“...好。”
“慌乱只会引发更多麻烦。
在找到孩子之前若您遭遇不测,伤心的可是身边关心您的人。”
“...抱歉。”
在对方劝慰下,我做了几个深呼吸,勉强平复了情绪。
“...好些了吗?”
“嗯...失态了...”
“在杀人犯尚未落网的当下有孩童失踪...
会惊慌也是人之常情。”
我们默契地一同调整着呼吸。
未曾注意到女士注视我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涟漪。
“...谢谢您,我先告辞。”
“要回房间吗?”
“...不,再找找看。”
正要道谢离开,手腕突然被攥住。
“欸?”
“不如先回房确认?
说不定孩子已经回去了。”
“可是...”
“况且凶手仍逍遥法外。
像您这样娇小的女性独自徘徊很容易成为目标。
担心孩子固然重要,但请先顾好自身安全。”
她严肃的神情令我心头一震。
“...总之要尽可能排除不确定因素。
若孩子已平安返回,而您却在寻找途中遭遇不测,就得不偿失了...”
“您说得对...”
这番说辞让我想起先前安室先生的警告,不禁点头称是。
确实已将灰原可能前往的车厢尽数排查...
但若存在擦肩而过的可能...
不如先回房确认,若仍未寻获再反向搜索...
打定主意后正要开口,对方却抢先道:
“请按我说的先回房确认吧。
若您出事,此刻等候的朋友,以及...与您有约之人都会心碎的。”
“约定...?”
这个突兀的词汇令我瞳孔骤缩。
目送女士消失在相邻车厢后,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求你了!下次见面一定陪——君尽兴!
约好了哦!’
‘真的吗?谢谢——君!!’
那是我与某人私密的约定...
这位萍水相逢的女士怎会知晓?
“...罢了,当务之急是找到灰原。”
将疑虑暂时封存,我朝着来时的车厢疾步而去。
走廊灯光在头顶明灭,恍惚间仿佛看见茶发少女惊恐回望的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