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约莫小半个月，赵怀静这边已经把小别墅里勘验的痕迹已经整理完毕，没再查到其他有用的线索。但是这段时间里，经过何桑仔细地调查倒是又有了些新的线索。
在何桑看来，虽然李明朗这个人明面上没什么问题，但是要查他私底下的癖好可是太容易了。
一个人把自己掩饰的再好，在手机里也毫无秘密可言。要不然现在的人也不会就算被车撞昏死过去之前，也要先删浏览器。
何桑就是先一边派人走访，同时也调取他上网的记录，这才发现了问题。
他们发现了这个李明朗浏览同性影片的历史。
等他把这件事告诉赵怀静后，看着他有些惊讶的眼神，何桑语重心长地说：“没错，这个李明朗是个基佬。”
赵怀静愣住了。
何桑露出了一脸佩服的表情：“这个凶手厉害啊，原本以为是肖霓牺牲色相，没想到他还亲自上场了，也还真是敬业啊。”
“不过也对，假如孟冉真是凶手，你看他那快一米九的男模身材还有那张脸啊。啧，哪个基佬抵挡得住。”
孟冉只用勾勾手指头，李明朗就会上赶着咬钩。
赵怀静眉头拧了拧：“难怪他肯被骗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
虽然同样是为了搞一场艳遇，但是被gay骗到那么远的地方忽然变得很合理。除去同性之间被仙人跳的情况较少，依他们办案多年的经验来看，有些同性恋会在一些迷惑的地点做些迷惑的事。
这李明朗把自己绑了躺沙发上等着呢，结果这回捅他的变成了刀子。真挺惨，何桑感叹。
忽然赵怀静又说：“就算李明朗是个gay，也不是一定要杀他的理由吧。”
何桑：“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我们侦查员走访查到的事儿了。”
据他那些侦查员调查了解，这个李明朗家庭条件优渥，是建立在吃软饭的基础上的。他本身就是个典型的从山坳里面飞出来的凤凰男，一朝凭借着自己的学历和老实的品质赢得了大他好几岁富婆的青睐才有了现在的成就。
所以，他当然不敢暴露出他的性取向。
但是欲望本身是不会因为他的压抑克制就随之消解的，相反，欲望压得越深反扑得就越厉害。因此，在反复克制自己欲望到了极点的时候，他把主意打到了他们公司公益基金的帮扶对象上。
他的岳父岳母都是高知分子，赶上风口下海创业才有了现如今庞大的产业。所以带着几分读书人的风骨又出于减免税收的原因，他们成立了基金会来帮扶大山里那些因贫困无法继续学业的孩子。
而李明朗就是这个基金会的负责人。
李明朗是个反复压抑自己欲望的gay，在面对着这些贫困、胆小以及认知又狭隘的山区未成年时，他当然找到了他最适合的下手对象。
其实李明朗十分聪明，他并没有利用绝对上位者的姿态来对这些小男生进行威逼。他反而选择了利用金钱以及他们从没见过外面的花花世界，来引诱这些小男生主动跟他在一起。
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好下手了，买一台新款平价手机，帮他们花花绿绿的游戏世界氪些金满足虚荣心，便可以轻易迷花了这些在贫困线上挣扎的小男生的眼睛，从而懵懵懂懂地跟他在一起。
他还不必担心会被勒索或者是暴露，毕竟这些人是为了钱自愿的，说出去并不光彩。而且他只要稍加恐吓，这些怯懦的，认知又狭隘的未成年小男孩没胆子往外说。
要不是何桑派人去调查李明朗的消费情况从而发现了他固定给好几个男孩子转钱，然后又走访了许多孩子的家长终于在一两个支支吾吾的男生嘴里听到了事实，还真没想到看起来这样老实的人能干出这种事。
在查到这条消息后，何桑又立刻将孟冉、李明朗以及跟他有金钱往来的男生三者轨迹进行交叉，终于找到了重合的部分。
有个叫周义康的曾经跟李明朗有过关系的男生自杀了，当时正好是送到了孟冉所在的急诊科进行抢救。
想来Una应该就是在那个周义康身上得知了这件事，才选择了李明朗作为下手的对象。
赵怀静在尸检的时候是对各名死者的死亡时间做了大致检测。在对李明朗下手之前，中间约莫有三个月左右的空窗。对于Una这种杀人成瘾的来说，也算是压抑许久了。
所以就算是李明朗这个人相对来说要更难下手一点，也让Una不惜把他骗到自己生活的小别墅里也要下手。
不过赵怀静也提出了新的疑问：“你都说了，李明朗是通过金钱的手段让那些男生自愿的。那为什么那个男生会突然想不开自杀了呢？”
何桑：“周义康应该是李明朗较早下手的几个，在他自杀去世的那年已经21岁了。”
“我查了他的卷宗，发现周义康本人也算是个寒门贵子了。虽然生活困苦，但成绩优异一举考上了重点大学。只能说当年年纪太小，面对这个李明朗年近不惑的成年人精心的陷阱，也难免迷失过。再加上生活确实清贫，所以在即便是上了大学他和李明朗也偶尔保持着这个关系。”
赵怀静问：“那为什么突然生了变故呢？”
何桑叹了口气，继续说：“周义康在大三的时候交了一个女朋友，两个人感情很好。两人成绩很优秀，双双确定了公派留学的名额。后来周义康突然自己放弃了名额，还提了分手。没过多久，就发生了他自杀的事情。”
“和李明朗有关？”赵怀静也想到了许多。
“是……”何桑顿了顿说，“你不觉得这个周义康的经历其实和李明朗自身很像吗？”
赵怀静沉默了。
何桑继续说：“当时李明朗也差点留学，只不过这需要和已经接手国内生意的富婆女友分开，所以他不得已放弃了。”
这两人都一样是从山区里面考出来的，原本偏僻狭隘的世界一朝变得浩渺广阔。
周义康眼看着就要山鸡变凤凰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将人生走出一条大道，同时还能和地位平等的女友两情相悦。而李明朗当初却是舍不得已经到手的富婆女友，瞻前顾后不得已放弃留学机会，当了个处处受人腹诽的倒插门。
他没做到的，当然不允许别人得到。
男人很奇怪，明明是自己选择吃软饭，但又总会舍不得自己可怜又脆弱的自尊心。
赵怀静也为周义康露出了惋惜的神色，说：“所以李明朗利用两人的关系，威胁他不准留学？”
何桑捏了捏眉心，蹙眉说：“很大概率是。”
他们的侦查员分别和周义康的母亲和他前女友取得联系了。
按他前女友说周义康也是突然之间变得意志消沉，在她想要挽留两人关系的时候他也说过些什么不配和她在一起的话。最后他自杀前几天甚至都没回过宿舍，不知道那几天他去找谁了。
赵怀静拧着眉，还是有一点没想通。
李明朗靠老婆上位，如今已是儿女双全，家庭美满。按理说两个人的关系曝光李明朗的损失要更大一些，他明明藏自己的尾巴都还来不及。
赵怀静将自己的疑惑也告知了何桑，果然他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何桑思考片刻说：“能单方面威胁到周义康的，应该是他有只会让周义康单独一个人身败名裂的把柄在手上。”
基是两个人搞的，却单单只有一个人被受威胁。赵怀静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怀疑李明朗偷拍了两个人的视频？”
何桑点头：“很有可能。”
偷拍的视频如果在李明朗的手上，通过打码亦或是剪辑，李明朗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同时拿捏住周义康的命门。
“只是这种事情一般比较私密吧，不知道孟冉是怎么知道李明朗干下这些事儿的。”这是何桑还没搞懂的点。
赵怀静说：“要不我们再查下李明朗的电子设备，看看能不能查到孟冉是怎么把他骗到别墅去的。”
何桑想了想说：“也行，反正现在也没别的线索可以跟。”
……
医院门诊大厅中，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朴素陈旧的女人站在人流密集的大厅里露出了有些迷茫的表情。
下了夜班路过大厅的Una也看到了她，想起这个人的脸之后，他停住了脚步。
Una的记性很好，这个女人的脸他当然能记住了，她就是周义康的母亲。
当时的周义康是服用农药自杀的，当初他也参加了他的抢救，因此见过周义康母亲。
从当时护士口中Una也得知了周义康原本是有个大好前途的人。从周义康突然自杀又扭扭捏捏怎么都不肯吐露自杀原因的时候，Una也就猜到了周义康这人肯定遭遇一些没法见光的东西。
也正是由于他对此人多了几分好奇，这才让他见到李明朗偷偷摸摸地来找周义康。
李明朗这个人是又坏又胆小，他敢拿两人之前的私密视频威胁周义康，等周义康自杀后真闹出事情了他又生怕他鱼死网破跟人吐露出两人的事情。故而避开周义康的母亲找到他一番威逼利诱。
Una不得不承认即使他杀过那么多人渣，李明朗也是最让人不齿的其中一个。
他到现在都记得李明朗在病房里一会儿威胁周义康敢曝光两人的事情就让他全家都不好过，一会儿又向他保证会善待他母亲，还会供他妹妹读书。直到看见周义康答应了，李明朗又露出上位者的模样，昂着头离开了。
周义康喝的是百草枯，周母是个不识大字的农村人，她只知道这在种地的时候是瓶很好用的农药，却不知道这东西在进入人体之后将是多么残酷的催命符。
她看到周义康恢复清醒后与常人无异的脸色，她以为她的儿子已经救回来了。她满心欢喜地几乎跪地感谢医生救她儿子一命，只是他们医生和周义康本人知道他的生命已然开始了倒计时。
所以，周义康在面对李明朗的威逼利诱之时选择了妥协，他走之后寡母弱女确实很需要钱。其实周义康在服药之后他就后悔了，只是在不经世事的时候，他就已经走错了路。
最后，一个农民的儿子最后也被一瓶农药带走了。
不过当时的Una也来不及为周义康惋惜，他正为自己又找到新的下手目标而高兴。
……
看着在大厅里四处张望的女人，Una轻轻挑眉。他记得这个女人家远在山区，当初周义康出事她也大巴转火车花费了好几天才赶到他们医院的。现在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们医院之中。
联想起最近警方对他的案子步步紧逼，Una眼中的漠然换成了招牌的浅笑朝着女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