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警的人是何桑,听说赵怀静家中有人闯入他也没耽搁带着人立刻赶了过来。
只是看见开门的人是孟冉的时候,他有些奇怪:“哎,你怎么在这儿?”
这说来话就长了,孟冉没跟他们解释,“何警官,我先带你们去看闯进来的那个人吧。”
带着一行人来到了赵怀静的房间。因为地上趴着李明朗,赵怀静他拿着衣服去主卧的卫生间换的,何桑他们进来的时候刚好撞上换好衣服的他出来。
“老赵,这人啥情况啊?”何桑指了指地上趴着的那人。
赵怀静脸上还有些残留的水渍,他在衣领上蹭了蹭,“我也不知道啥情况,后面你审审就知道了。”
他又指了指一旁散落的榔头和弹簧刀,“这是他的凶器,反正是真的很想要我的命就是了。”
看着那些东西,何桑也有些惊了,他忙问:“你没啥大事儿吧?”
“没事儿,幸亏孟冉赶过来了。”
一旁的孟冉本就一直盯着赵怀静,听他提起自己,他立刻说:“我没帮什么忙,等我赶过来的时候,这人都倒地了。”
何桑瞅了瞅这人,虽说现在趴在地上直叫唤,但是想象得出今晚的凶险。好在是赵怀静没出啥事儿。
他语气不善,招呼手下,“哎,来几个人吧,把他架回去。”
赵怀静走到他旁边,对他说:“先别动他,可能骨折了,等救护车来了再说吧。”
“骨折了?”何桑挑眉,“你啥时候战斗力这么高了?”
“不是我。”
“不是你?”何桑看见了一旁站着的孟冉,“是他干的啊?”
赵怀静点头,小声在他身旁说:“真不愧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脚下去飞老远。”
何桑打量了李明朗一番,正常人的个子,不过中年发福,能把人踹飞确实厉害。他有些不服:“还好吧,我估计也能踹飞他。”
“你?”赵怀静斜了他一眼,“老喽。”
赵怀静又损他,何桑啧了一声,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正说着,医护也赶到了。几个白大褂招呼着警察帮忙固定伤者,这才将李明朗抬上了担架。
这人被拉走,他们警方的人也得跟着。何桑跟赵怀静两人说,“行了,那我们先走了啊。”
他又凑到赵怀静耳边:“放心,这人多半得按杀人未遂办。更别说你还是公职人员了,情节更恶劣。”
赵怀静点点头:“行,反正这老东西能坐多久牢就让他坐多久。”
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来,又咋咋呼呼地走了,偌大的客厅内顿时又安静了下来,只剩赵怀静和孟冉两个人相对而立。
一时间,赵怀静有些尴尬。孟冉也看见了他的神色,犹豫半天,他说:“赵先生,对不起,刚才我没控制住……”
听他说起刚才那些事儿,赵怀静脸又红了,吐出的话却很体谅:“没关系。”
见孟冉还盯着自己,赵怀静慌忙移开视线,转移话题:“你快回去吧,不是还得工作吗?”
“哦……好,”孟冉回过神来,恋恋不舍地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身要走,却又听赵怀静忽然叫住他。
他看向那人,却见赵怀静双颊染了胭脂似的,红润得让人心动。水亮的眼睛鼓足了勇气看着自己,语气真诚地说:“孟冉,今天幸亏有你在,谢谢你。”
一颗心在他胸膛里几乎要撞出回响,孟冉从没想过爱恋之情的迸发可以这么强烈,差一点就让他失去理智了。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勾人。
“不客气。”说完这话,孟冉逃跑似的快步离开了。
再待下去,孟冉觉得自己又得干出一些不讲礼貌的事儿了。
不过他倒是走了,留在原地的赵怀静整个人都凌乱了。他靠着沙发瘫坐在地板上,双手捂在脸上,感受到皮肤下的血液烫得要死。
赵怀静知道要是当时何桑没来将两人打断的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一点儿都不讨厌,最后还选择了顺从。这样惊心动魄的一个夜晚,赵怀静感觉到自己的心彻底乱了。
这晚之后,赵怀静倒是也从没选择躲着孟冉。他养成习惯了,只要不是特别忙,都是上班前一杯咖啡带走,要是碰上孟冉的早班两人就能匆匆见一面。其他的时间里,就只能隔着手机聊聊天。
为了不让孟冉多想,赵怀静真觉得自己胆子大了,明明羞得要死可还是坚持要每天去他店里。
对赵怀静来说,他平淡如水的生活是头一回起了这样的波澜。
就这样,三五天的日子转眼过去。这天下午两三点的样子,赵怀静时不时瞟手机,来法医室找他看尸检结果的何桑忍不住吐槽他:“老赵,你干嘛呢,上班这么不专心。”
“没什么,”赵怀静收起手机,心里却有些奇怪。
今早他去店里孟冉是上早班来着,现在这个点儿应该下班了。每次他下班回家的路上都会给自己自言自语似的发消息,今天倒是没了动静,他给他发消息也没回他。
这太不正常了。
忍着奇怪的心,赵怀静下班后直奔孟冉他们店里。
他也算是店里的常客了,店里的工作人员大多认识他。他点了杯咖啡,和比较熟的那个女生搭话:“孟冉他下班了嘛?”
“嗯,下班了。”那女生神情有些古怪。
赵怀静看着她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赵怀静身上自带一股亲和力,那女生犹豫半晌还是打开了话匣子,悄声说:“今天,有人来店里闹了。”
赵怀静问:“谁?”
女生摇头:“不知道,听孟冉叫他老师。喝得醉醺醺的,当老师的咋会这样呢。”
这话让赵怀静怔忡片刻,脑海中出现赵亭午的脸。
女生继续说:“店长让孟冉提前下班了,他就带着那个老师走了。”她瞥了瞥身旁的赵怀静,讳莫如深地说:“赵先生我跟你说,那个老师还嚷嚷着孟冉因为杀人坐过牢。”
赵怀静不由得心头一坠,赵亭午居然把孟冉坐牢的事儿都嚷嚷出来了,他让孟冉以后怎么在这儿跟人工作?
听见两人在聊这个,左右不忙,店里的其他人也凑了过来:“我也是真没想到啊,这么文静讲礼的一个人,居然杀过人哎,有点吓人。”
另一个人说:“别担心,我觉得有前科的话,后面店长应该要把他劝退了。”
听见几人的闲聊,赵怀静眼眸微转,露出不在意的表情:“这个啊,我早就知道了。”
这话瞬间吸引了几人注意:“赵先生你早知道?”
“嗯,”赵怀静说,“当然知道啊。”看着几人求知的表情,他说:“他是因为见义勇为,结果下手太重判了防卫过当才进去的。”
这几人都知道赵怀静是在公安局里工作的,说的话自然可信度高。
那女生恍然大悟:“这样么?我就说孟冉性格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杀人呢。”
几人对孟冉的惊骇,又变成了同情,细细碎碎地聊着。
“早就在网上听说了不要乱出头,你看,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害,算一算孟冉那时候才多大啊。毛头小子下手本来就没轻没重的,可惜了哟。”
见几人不再对孟冉抱有戒备的心,赵怀静稍有放松,可是想起孟冉,他又忍不住开始担心起来了。
还有赵亭午,他怎么能这么不知好歹。明明是孟冉在养着他,还是因为他才坐了牢。
昏黄的客厅中,赵亭午又懒懒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他桌面上虽然散落着几个啤酒瓶,但他此刻的神志还算清明。
他盯着次卧紧闭的房门露出了满怀恶意的笑。
电视声很吵,隔着紧闭的房门回荡在孟冉这个小小的房间里。此刻他正坐在书桌前,一双眼睛发直。房间里并没有开灯,日色西沉,房间里也是一片昏暗,不甚明亮的房间中高大的身影模糊了轮廓。像是入夜后的山,孤寂、沉重。
倏忽间,房间里亮起了光。孟冉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响了,是赵怀静给他打来了电话。
犹豫片刻,孟冉接起了电话。隔着听筒,他听见赵怀静那好听的声音响起:“孟冉,你出来。”
听见他说这话,孟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赵怀静继续说:“你出来,我就在你家楼下。”
客厅里的赵亭午正心满意足地喝着酒,却听见孟冉房间陡然响起了开门声。他看见他从房间里出来了,他脸上再不是两人回来时那样的落寞和麻木。像是快要枯死的树陡然又焕发了新的生命力。
“你去哪儿?”他冷冷说。
孟冉只当是没看见他这个人一样,快步开门冲了出去。
“孟冉,孟冉!”赵亭午在他身后厉声叫他。
可是孟冉脚步未停,将赵亭午的声音抛在脑后,他脚步匆匆要去见他那个心心念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