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队，有情况了。”他们队上的一个小伙子急匆匆地过来。
“医院那边的盯梢有情况了？”何桑看这人是他安排着观察医院的那批人忙问。
那人点头：“卧底在医院当护工的女同志说今天又来了个病人，可能会是我们要查的那个连环失踪案凶手的目标。”
何桑：“那个病人什么情况？”
“一个脚踏N条船的渣男，劈腿就算了，居然还在聊天群里散播自己女朋友的私密照给兄弟品鉴。女生知道后得了抑郁，精神也出了点问题，今天就拿着刀找他同归于尽了。那男的被捅了三刀，女生还抹了自己脖子现在还在IcU抢救。”
何桑听着此人的行径也不禁黑了脸：“这逼人这么可恨？”
“是呀。那男的倒没啥事儿，一顿乱捅也没伤到要害这会儿已经出手术室了。只可惜那个女孩子了，就算救得回来估计也得坐几年牢。”
何桑：“我们的人去了没有？”
“去了，何队你去不？”
“去，正好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去这家医院看看。”何桑从椅子上起身，“对了，你去把老赵也叫上，正好就一起做伤情鉴定了。”
“是。”那人得令后立马寻找赵怀静了。
等一行人来到医院的时候，被捅几刀的渣男已经转入了普通病房。他吊着点滴，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
何桑和赵怀静原以为能做出这种事情的男人能有多嚣张傲慢，谁知道这男的在见到警察的时候倒是满脸谄媚，点头哈腰的。在整个问询过程中，一边巴结警察一边倒是把自己的责任摘得干净。
问完话并做好笔录之后，何桑将收尾工作交给了其他同事后带着赵怀静从病房内退了出来。
何桑：“老赵，你什么看法？”
赵怀静说：“相当合适的人选，连我看了都气得牙痒。不知道那个失踪案的凶手会不会心动。”
何桑懒懒伸腰：“如果我们没盯上这件案子，这人我觉得百分百会出事。”他语气顿了顿：“现在，不好说。”
赵怀静很认同：“医院太容易走漏风声了，而且这么多人失踪都还没让我们查到什么线索，只能说凶手不会太没脑子。难说他还会不会出手……”
说话间，赵怀静的脚步停了下来。何桑看见了赵怀静神色的片刻凝滞，他循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见一个年轻男子朝着他们迎面走来。
来人身材修长，眉眼带笑，面容俊朗，一身简单的白大褂衬得他气质愈发干净温和。
孟冉……
何桑看过他的档案，只是第一次看见他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赵老师，今天怎么突然来我们急诊科了？”来人主动地跟赵怀静打招呼。
赵怀静也礼貌地冲着他点点头：“嗯，有个案子，我跟局里的同事一起过来看看。”
“12号床的那个病人吧？虽然不是我收治的，但是也听见医院里的同事在说。”
看着眼前的“孟冉”游刃有余地跟自己攀谈赵怀静心跳不禁快了几分。虽然自己身旁的何桑在怀疑他，但是只有自己知道眼前的人是个实实在在的恶魔。
Una脸上的温和不减，他对赵怀静说：“赵老师脚没啥问题吧？后面有去骨科看过吗？”
赵怀静笑笑：“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过去这么久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Una：“赵老师长得这么好看，还干的是法医这种小众工作，当然记得了。”
“孟医生别开玩笑了。”赵怀静摆手。
说话间，有人在叫他，Una这才跟赵怀静两人告别离开了。
看着Una离开的背影，赵怀静伫立在原地久久未动。
“你私下来见过他？”何桑看见两人交谈的模样，知道这两人肯定是提前见过的。
赵怀静收回目光：“没什么大事，之前脚扭了来这儿看过病，就是他接诊的。”
何桑看着他，眼中打量的意味明显：“老赵，我感觉你真的很不对劲。”
赵怀静好笑：“我有什么不对劲？”
何桑：“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我印象中你要是脚受伤过了多半是自己找点膏药贴一下就回家睡觉了，不太可能专门还跑到急诊看病。”他一巴掌拍在赵怀静肩头，“你这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专门找了个借口来这边急诊。”
他又望着远去孟冉努努嘴：“你是专门为了去见他？他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啊？”
赵怀静淡然笑笑，径直转身走去：“都说你想多了。”
落在后面的何桑耸耸肩，冲着前方的赵怀静说：“有什么事情你说呗，有事哥们肯定也是能帮得上忙的。”
赵怀静摆手：“好，有事一定找你帮忙。”
接下来这桩情杀案子的工作何桑没再亲自关注了，他现在全心都得花在这件连环失踪案上，所以后面工作的重心就是在盯梢这个男人身上。
虽然说这个时候失踪案的凶手不一定会对这个渣男动手，但也总还算是现阶段唯一的一个突破口了。所以何桑还是加派了几个人手暗中保护他看会不会有人趁机动手。
几天过去了，也终于迎来了此人出院的时刻。何桑也知道这个时候盯梢工作是最为紧要的时候，因为凶手总不至于在医院还敢动手，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虽说何桑预料到了凶手动手的可能，但是手底下人传来的消息的时候他还是不免有些惊叹速度有些太快了。
以至于他在听到这个男人被袭击的消息的时候，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只怕是惊了人了。
果不其然，他在调出被抓嫌犯的资料后，就知道他们警察应该是上当了。
根据他们的资料，这个男人名叫张天瑞，是有智力障碍的，压根不可能是这起案子的凶手。很明显，这个人就是凶手搞出来的烟雾弹。
当时受害人出院后是自己开的车，住院几天他都没来得及抽烟，出了医院就将车停到路边去买烟。在他回车上的时候，张天瑞就从路边冲了出来。
他身材高大，体型壮硕，发了疯似的差点没把人打死，跟踪的便衣便现身将两人拉开来，张天瑞也被他们带回了警局。
进了警局之后，张天瑞一直在拘留所中大喊大叫，把铁栏杆都撞得哐哐作响。直到他奶奶来了之后才冷静下来。
何桑和赵怀静也趁着这个时候跟他奶奶做了一番沟通，他奶奶告知说是他这个孙子虽然痴傻但是对流浪的猫猫狗狗喜爱有加。平常在小区里经常喂养猫狗。
就在前几天的时候，张天瑞最爱的一只橘猫死了。死相相当凄惨，四肢被翻折朝天，嘴上还捆着胶带，压根儿就不像是常见的出了车祸导致的死亡，为此张天瑞伤心了好几天。
在张天瑞奶奶的安抚下，张天瑞也才畏畏缩缩地告诉警方是有个哥哥告知他的猫猫就是被那个男人害死的，所以他才发了疯似的去殴打那个男人。
何桑听到这里，就彻底不抱希望了。现在这人遇袭之后他们的人一窝蜂地冲了出来，只怕是背后那人已经知道了警方现在已经注意到了这起不为人知的失踪案了。
一旁的赵怀静现在也心知现在他们蹲守凶手再次犯案的这条路也已经断了。
猫……赵怀静又不禁想起之前他跟孟冉亲手埋的那只流浪狗的模样。虐杀猫猫狗狗对Una这个人格来说只是开胃小菜，只是连个小傻子都利用赵怀静也确实想到他没下限到了这个地步。
一旁刑讯的人员还在追问那个哥哥的样子，但是不出所料，张天瑞只说那个哥哥平常穿的衣服都带有帽子跟口罩，他根本没看见脸。
张天瑞的体型实在是太好认了，他跟何桑都很快认出了商场储物柜里放钱的人也是他，不过一连问了好几遍张天瑞都始终老实告知他并未见过他说的那个哥哥的模样。
何桑有些头大：“看来凶手比我想象的狡猾多了。”
赵怀静面色不变，早有所料：“你才感受到？”
何桑：“谁能想到他心思这么缜密，居然利用这个小傻子来帮他做事情。”
赵怀静无奈地点点头，这个人格有多么冷静狡猾，他是亲眼见识过的。能想到利用张天瑞来帮他做事情可谓一举多得，首先是好骗又四肢发达，确实适合跟他一起犯事。
何桑叹气：“蹲守这条路看来是已经行不通了，接下来还是把重心放在找人上吧。当然……”他语气一顿，“也可能是找尸体。”
何桑愁得直揪头发。
赵怀静睨了他一眼：“别拽了，我们这行本来就熬夜掉头发，再拽真就不剩几根了。”
“没办法，心累呀。接下来几天又只能慢慢理线索了。”
赵怀静递了一杯水给他浇浇上头的火气：“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查？”
何桑牛饮几口水咂摸着嘴说：“这几个人都是被人骗到了郊外才消失的，市区到郊外交通不方便而且也是怀着偷偷摸摸的心思，他们去的时候肯定都是自己开车去的。我们汇总了这几个人的行车轨迹，发现都是消失在了建兴坝这个方向。”
赵怀静：“开车去的那应该会留下不少线索吧？像这种乡镇如果有外来车辆一般会挺惹人注意的，而且那么多人消失了，车也总要找地方销毁才不会惹人注意。”
“有线索我就不头疼了。”何桑皱眉，“建兴坝这个地方你听名字就知道水域众多，那些人的车往河里一开还怕没地方放？”
“而且早些年那里都是些化工厂，那些工厂胡乱排放污染了水域惹出了不少事。现在化工厂搬走了，那地方也几乎快搬空了。我们的人去走访调查，几乎看不到几户人家。”
“那现在情况是有点棘手，”赵怀静摩挲着手里的玻璃杯，眼神晦暗不明。
何桑：“你说这凶手还真是会找地方，咱们这儿好歹也算是新一线城市，不是查案子我还真不知道我们这儿周边还有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赵怀静对他们的办案手法有一定的了解：“那现在就是上人海战术，广排查？看能不能找到车辆的线索，最好是能找出几个目击者来？”
何桑：“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那地方找那么多辆消失的车应该好找，就是怕车找到了，尸体消失在哪儿不知道。”
赵怀静调笑：“那现在来看我应该还能暂时轻松一段时间了。”
何桑没好气：“滚，少跟我这儿嘚瑟。”
“别生气了，熬大夜还这么大火我怕你万一猝死了送去抢救。”赵怀静打量着他，“也不知道我们何队人品咋样，别万一被盯上了。”
何桑：“我还生怕他盯不上我呢。”
这句话逗笑了赵怀静，他靠着桌子轻笑出声。何桑没再贫，又看着白板上的任务思考着整个案子，没看见他身旁的赵怀静也渐渐收起了笑。
“真就只能从这里突破了啊……”赵怀静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何桑的意见。
何桑手上的动作一顿，他懒懒靠回椅背：“老赵，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我不建议你再把注意力放在孟冉身上了。”
赵怀静闻言抬头：“你怎么会这么说？”
何桑：“我不知道你和孟冉有什么纠葛，你不愿意说我不勉强，也许有天你自己就愿意告诉我了。”
“但是，你我都感觉得到孟冉这人有点看不穿点不破。现在他是不是这起连环案的凶手也未可知，我们专案组现在的精力都无暇放在他的身上了。你面对的是一个疑似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无论怎样我都不建议你私下跟他接触。”
赵怀静未置可否，开玩笑似的说道：“这么关心我啊？”
何桑静视着他没再说话，平常嬉皮笑脸的模样不在。
赵怀静只得向他投降：“你不是也说了吗，短期内凶手也不会动手。他总不会疯到明知道警察在查他，还敢对我这个法医下手。”
何桑白了他一眼：“孟冉这人为什么对你很特殊我懒得问。但是能干出这么多案子的人我觉得也不能拿常人的思维去揣摩他。”
“好……”赵怀静垂眸，声音很低。
何桑静静看着他，半晌才转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赵怀静的思绪早已飘远。这几天的工作进度他都看在眼里，可以说他们目前的工作总是棋差一着。照目前的情况，这件事情怕是很难查到孟冉的身上。
何桑的眼睛很毒，这几天他确实动了想要私底下接触孟冉的念头。
这么多人中，他算是对他了解最多的人了。本来就办过他的案子，更别说他们曾经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他也想跟在这个为人处世有所变化的孟冉接触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然，他也不是不理解何桑对他的担忧。但是他心中总还是抱着一丝期望的，不知道如果这次再在生死之间走一遭，他还能不能再回到赵亭午的身体里去。
那样是最好了，兴许他还来得及弥补他犯下的过错。
他又转头看向低头沉思的何桑，视线又顺势转向白板上写着的孟冉的名字，想想还是算了。这种事情能发生对于他已经是相当魔幻了，他不敢想这次死了还能有机会再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