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解决了,
宋亦凑上来邀功,“程强是我抓的,打算怎么感谢我?”
苏鸢也敞亮,大方道:“请你吃野鸡炖蘑菇。”
“苏菲亲自上山采的野山菌,包你鲜掉舌头。”
野鸡?
宋亦顿时来劲了,哪里还管什么吃的,“这山上有野鸡?”
是男人就抵挡不了打猎的诱惑!
柴房里,
苏菲用柴火棒使劲捅着火堆。
她讨厌这个流里流气的家伙,她不傻,知道姐夫的亲朋好友看不上姐姐。
听到这里,她冲出来显摆道:“还有野兔,野猪。”
“姐夫前几天带人猎了五头野猪,二三十只野鸡、野兔呢。”
宋亦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说:“回哥,走,不吃了,带我上山。”
“今天爷爷我要大显身手,猎它个七八头野猪……”
周厅长走出来笑骂道:“浑小子,没规矩,洗手吃饭!”
饭桌上,
黎星回好奇,周厅长怎么会认识苏鸢外公?
“江老哥救过很多战士的命。”周厅长语气难掩悲伤。
那么好的一个人却死不瞑目。
宋亦不以为然,“怎么说?”
一个乡下老头能有多大能耐?
怕不是碍于江家人在场,故意夸大其词。
周厅长回忆往昔,那是一段难忘的岁月,
“江老哥为了支持抗战,捐了大半家产,装满粮食的地排车排出好几里地,全送给了前线的战士们。”
“江老哥成了远近闻名的革命乡绅。”
可惜好人不长命,被那帮什么也不是的贪婪小人害死了。
还是江老哥亲自挑选的上门女婿。
事情发生时正值三年自然灾害,
他们忙着调度粮食,忙着搜集解决办法,无暇顾及这边,导致悲剧发生。
他们愧对江家啊!
正因此,得知案情后,他亲自赶来,为故人主持公道。
顾及到乔惠的感受,周厅长没有多说,捧着碗喝了大大一口汤,发出满足的喟叹声,
“老嫂子,您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乔惠又为其添了满满一勺鸡肉,“喜欢吃就多吃点,乡野粗茶淡饭,不嫌弃就好。”
宋亦也很捧场,抱着碗狂吃,“乔奶奶,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小鸡炖蘑菇。”
这不是客套话。
野山鸡肉紧实,野山菌口感滑嫩有嚼劲,鸡汤鲜香味浓,一口下去赛神仙。
众人吃的肚饱腰圆,满头大汗。
送走周厅长后,
宋亦取出布匹,“乔奶奶,这是回哥奶奶让我带给您的。”
乔惠忙摆手,“亲家太客气了。”
她知道,黎星回给了自家孙女不少钱票,家里陆陆续续添了不少东西。
这些作为聘礼足够了。
她不能再拿黎家人的东西,给孙女没脸。
黎星回替乔惠接过,放进她房间,“阿奶,我和苏鸢结婚,我家人理应上门拜访。”
“我假期短,婚事匆忙,一切从简,您别介意。”
乔惠小跑着跟上来,“不介意,不介意,我老婆子懂。”
“这些布料是我奶奶早些年攒下的,不值几个钱,”黎星回不由分说地放在柜子上,“继续放下去肯定坏。”
“您啊,就当帮我奶奶分担了。”
孙女婿话说得漂亮,乔惠便不再拒绝,
“我老婆子厚着脸皮收下了,回头给你们几个都做一身。”
这布料颜色鲜亮,质量绝佳,她是真喜欢。
乔惠怕手上的茧子刮花了布料,爱惜地用脸蹭了蹭,“真柔软,真舒服。”
任务完成,宋亦惦记着打猎,拉上黎星回便走,
“走走走,快点儿。”
苏鸢本想回房补觉,院墙外传来石破天惊的哭声。
她揉揉额头,面无表情地望着院门口,等那个小混蛋进来。
苏文壮和小伙伴们在山脚玩抓汉奸的游戏。
突然听说自己的爹娘成了杀人犯,村里的小孩们立刻避他如蛇蝎。
小胖子天塌了。
他闭着眼睛哭嚎,不看路,一脑袋撞在门框上,哭的更大声了。
“爹,娘,狗蛋他们欺负人。”
“他们说你们是杀人犯,我要告诉舅舅,让舅舅揍他们去。”
苏鸢受不了高声喝止,“闭嘴!”
“再哭,让公安将你也抓起来。”
是大姐姐的声音!
小胖子顿时不敢嚎了,眼睛悄咪咪睁开一条缝,正对上苏鸢冷漠的目光。
他吓得一激灵。
大姐姐这模样是真想揍他!
眼角余光里三姐正朝他招手。
被大姐姐看着,他不敢有大动作,挪一步,再挪一步,剩下几步用冲的。
两姐弟进了厨房。
不等苏文壮继续哭,苏菲端上一碗鸡肉炖蘑菇,怜悯道:“吃吧。”
那是她特意留出来哄弟弟的。
苏文壮顾不上爹娘,捧着碗狼吞虎咽。
一碗小鸡炖蘑菇下肚,苏文壮又开始抽搭起来,“三姐,爹娘是不是真的被抓了?”
否则,三姐怎么会这么好说话,还为自己留鸡肉?
苏菲没打算骗他,“他们做了错事,就要受到惩罚。”
“哇~”苏文壮张嘴就要哭。
苏菲不给他机会,“闭嘴!别吵大姐休息。”
“小心她揍你!”
苏菲也不懂怎么安慰弟弟,只说出自己的感受,“文壮,姐姐没有妈妈和外公了。”
“你的爹娘还活着。”
“你还能见到他们,我和姐姐见不到了。”
苏文壮不懂这些话背后的含义。
小小的脑袋里想得简单,只要以后还能见到爹娘,问题不大。
他顿时不伤心了,而是惦记上别的,“三姐,我还能再喝一碗吗?”
一下午过去,苏鸢睡舒坦了。
她伸着懒腰,同阿奶招呼一声出门了。
穿过错乱的巷子,苏鸢来到一户土坯房前。
院门大开,村里的婶子嫂子们聚在一起清理野山菌。
这里山多,雨后会冒出很多野山菌。
每年生产队都会组织妇女们上山采集,晾晒,卖到供销社的收购站,是村里重要的经济来源之一。
她们一边清理、挑拣野山菌,一边闲聊村里发生的大事。
“苏函诚真的杀了他老丈人?”
“那还有假?公安都来了。”
妇女主任付明凤非常不解,“当年,他和乔婶子逃荒到我们村,瘦的都不成样子了。”
“是江老爷收留了他们,给他们一口饭吃。”
“更是收了他当上门女婿,将整个江家交到他手里。”
“你们说,苏函诚怎么能这么狠?”
苏鸢乐了,
她还以为,村里人会觉得她这个女儿做的太绝,没想到他们全在为原主外公和妈妈打抱不平。
苏鸢扫了一圈院子里的十几号人,只觉得自己来对了。
“婶子嫂子们都在啊。”她招呼一声,走进院子。
付明凤背后说人,被当事人听了去,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她起身让出座位,“阿鸢怎么过来了?快进来坐。”
这个可是父母照打不误,还把父母送进笆篱子的狠人啊!
苏鸢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来是为清除我们村的祸害。”
躺在医院里痛得直打滚的苏青山,尚不知晓,他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