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保员多次上门,黎家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干净整洁。
黎至善等四位长辈疲惫地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他们实在不明白,辛苦了大半辈子,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到头来落得这么个下场。
“咕噜噜”
寂静的黑夜里响起一阵肚子空响声。
向嵘睁开眼,慈爱地望着小孙女说道:“安安,去地下室拿些吃的上来。”
“哎!”黎星安早已饿得没力气了,从来没为能够吃饭跑得这么快过。
黎至善感叹道:“幸亏阿鸢想的周到。”
家里的东西都被打砸的打砸,抢走的抢走,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了。
门外一直有人守着,他们也只有晚上才能偷偷从地下室拿吃的出来。
于淑兰攥的指尖发白,恨声道:“这些人太过分了!”
“究竟是谁想害我们?爸怎么可能是反动分子!”
黎至善心里明白
――他是外交官,交往最多的便是洋人,根本不缺理由。
他难过的是,二儿子最后一次回国,同他讲美子有多好,想留在美子时,爆发的争吵以致父子决裂。
他真的错了吗?这样的国家真的不值得奉献吗?
于淑兰突然神情激动地说:“妈,阿鸢回来了,是阿鸢。”
黎睿本就心情烦躁,吓一哆嗦,“胡咧咧什么?你是不是癔症了?”
向嵘已经起身摸黑向外走去,“是阿鸢!”
“阿鸢真的回来了。”
苏鸢和黎星回风尘仆仆赶到家,却被门口的警卫拦住,“你们是谁?这里不让进。”
“这里是我家,凭什么不让进?”苏鸢沉声道。
两个警卫对视一眼,“你们想进去也可以,只是进去容易出来难。”
“你们可要想好了。”
黎星回以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开门!”
警卫们直面两人的强盛气势,有些发怵,不得不打开院门,“进去吧。”
苏鸢打着手电筒刚踏进院门,于淑兰迎面抱过来,“傻孩子,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妈,不打紧。”苏鸢轻拍婆婆后背安抚道,“我们不会受影响。”
黎睿虎着脸,明明很担心,说出口的话很冲,“胡闹!”
“黎星回,你什么时候这么没脑子了?”
“若是真牵连到你们,后悔也晚了。”
苏鸢拉着于淑兰,挽着向嵘的胳膊说道:“爷爷,奶奶,我们回屋再说。”
她刚踏进房间门,回到客厅的黎星安冲过来抱住苏鸢哽咽道:“嫂子,你怎么才回来?吓死我了。”
苏鸢:……
不愧是亲母女,这动作是一模一样。
“别怕,别怕,我这不是来了嘛。”
手电筒的光照在桌上的压缩饼干和肉罐头上,黎星回皱眉道:“我去做饭。”
这些东西是苏鸢从美子带回来的,不是不好,老人长时间吃身体吃不消。
于淑兰忙去阻拦,“星回,不用了,凑合着吃点儿就行。”
想到之前的经历,她实在怕了!
黎星回拍拍母亲的手,安抚道:“有我在,别怕!”
苏鸢则趁黎星回做饭的功夫,修好灯座,换上新的灯泡,屋内一下子亮堂起来。
黎星安长出一口气,顿时觉得心胸开阔许多,“嫂子,有你在真好。”
为防他们再次情绪低迷,苏鸢告诉他们一个好消息,“爷奶,爸妈,小姑怀孕了。”
向嵘紧紧抓着苏鸢的手,激动道:“真的?!”
“嗯,不骗您!”
向嵘心中大石落地,不禁喜极而泣,喃喃道:“太好了。”
饭菜的香味蔓延到院子外面,警卫前来敲门,“你们在做什么?开门,我们要检查。”
“吱呀!”
苏鸢推开门闪电般出手。
两人尚未反应过来,枪支已经到了苏鸢手里,大惊道:“你想做什么?”
“暂时替你们保管,明早还你们。”苏鸢当着他们的面关上房门,“我爷爷奶奶鞠躬尽瘁一辈子,无论何种原因,不至于一顿饭不让吃。”
两名警卫对视一眼,退回到远门外。
他们只负责看守,只要人还在,其他一律不管,甚至那些安保员上门来打砸,他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是他们心狠,而是怕惹火上身。
时间太晚,饭后,苏鸢几人纷纷回房睡去。
“邦邦邦”
早上,苏鸢是被剧烈的敲门声吵醒的。
“开门,黎星安,我知道你在里面。”
“快点,再不开门我们砸了!”
苏鸢昨晚好不容易修好房门,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打开窗子,一茶缸子水倒了下去,
“老娘站在这里,我看看哪个敢动?”
被浇了一头一脸的段娇娇抬头望去,不敢置信道:“苏鸢?你怎么回来了?”
“屁话,这是我家,我不回来能去哪里?”
话落,苏鸢径直从窗子一跃而下。
她在众人安保员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拍拍手,觑着后退一步的苏方海嘲讽道:“看什么?就这点胆量也学别人闹革命?”
段娇娇气不过,色厉内荏道:“黎星安私吞共产,我们前来讨伐有什么不对?”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占了上风,面对苏鸢时依旧气短?
苏鸢问藏在门后的黎星安,“她举报你了?”
黎星安小幅度点点头,“嗯,段娇娇顶替了我的工作。”
苏鸢被段娇娇的厚颜无耻气笑了,“倘若我妹妹真的私吞公产,那么她的同事和领导为什么没有苛责她、批评她?
“是她领导失职?还是她的同事也存在如此行为?段娇娇,你敢说吗?“
段娇娇心虚,当然不能让这种话传出去,否则她在百货大楼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没有好果子吃。
“我没有说过,你不要血口喷人。”她转移话题道,“黎星安以好充次,十块钱卖我一块手表是事实。”
苏鸢不用想,这绝对是自己这傻白甜小姑子能干出来的事儿。
她冷哼一声,“事实?”
“事实就是,那只手表是我小姑子买的。”
“事实就是我小姑子交友不慎,想要送你一只手表,为了照顾你可怜的自尊心,伪装成瑕疵品,意思意思收了你十块钱。”
一起来的安保员,闻言咂舌道:
“十块钱?那可是进口手表,要一百八十块钱啊。”
“她占了这么大便宜,竟然还要反咬一口。”
段娇娇脸色铁青,“不可能,我……”
“事情已经说清楚了,赶紧滚。”苏鸢耐心耗尽,“我不想跟蠢人浪费时间。”
段娇娇气得口不择言,“黎星安,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没了工作,等着被下放吧!”
一道清冷的声音插入进来,“她会不会被下放,不劳你操心,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我没有同情心,对待智障从不手软!”
黎星安呆呆地看着院门口走进来的高大身影,瞬间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