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强嘴唇颤抖了一下,紧握的拳头松拉下来。
“郡主是将军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如果她有事,我们又如何跟将军交代?”
“而且郡主说的也没错,现在返回,路途少说也得五六日,再加上一路颠沛流离,你又怎能确保小松能坚持到黄沙城?”
司许负手而立,眉眼微动,“我知道你是因为太过担忧小松,但是有些东西,不能僭越的依旧不能僭越,懂吗?”
“是。”殷强低头。
“你们可还记得将军临行前跟我们说的话?”
殷强没回答,常见犹豫了一会儿道:“让我们不论如何都要相信郡主,她会带我们走出困境。”
司许淡淡嗯了一声。
“想来,当时你们应该都不把这句话当成一回事吧?明明是需要我们保护的柔弱的郡主,为何会带我们走出困境?”
“不……”常见想辩解,可最终也没说出什么来。
当时他虽的确不以为意,可内心也只当将军说这话是为了激励他们,并未往心里去。
殷强也神色别扭。
司许嗤笑,拍了两人一巴掌,“行了,想过就想过,这有什么好扭捏的,就连我,当时也不明白。”
“可直到方才郡主说能救小松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郡主也许真的有能力救他们。”
两人齐齐怔住。
司许望向林宝儿和林之慎的方向,神色不明,“郡主身上有秘密,而且这个秘密很大,大到足以颠覆我们的认知。”
“明面上是我们保护郡主,实则如果遇上要命的事,反而只有郡主能拉我们一把,救我们一命。”
其实林默柏私底下还找过他一次,言语间透露的让他震惊了许久,也正是因此,他一路上都在观察这个举国闻名的郡主,想知道她究竟哪里与众不同。
直到方才,他终于明白了。
有些人生来就与众不同。
殷强和常见两人虽不懂司许说的更深层的意思,但也明白他语气中的凝重性,纷纷心下沉了沉。
“等小松他们醒过来后你们就明白了,有些东西,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司许淡淡道,“不过,不论如何,这件事你们到死都要烂在肚子里,可懂?”
两人郑重点头。
所有人的伤势都包扎好后,就重新整理着被沙尘暴搞得乱七八糟的行李,越整理他们脸色就越遭,他们虽做足了准备,但是当时的确太过突然,所以不少食物都被风暴吹走了,只留下岌岌可危的一点点,只够让他们一行人吃一天的。
这几乎是晴天霹雳。
这意味着他们将要在这鸟不拉屎的荒漠找东西吃,这简直比登天还难。
“这怎么办?!”王忠脸色扭曲,心疼。
他早在半个时辰前就醒过来了,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是去看自己的行李,结果发现不少东西都被沙尘暴毁了,差点让他一个猛男直接落泪。
“所以接下来只能啃草了?”蒋瑜之也有些欲哭无泪。
万顺愁得一直唉声叹气的,“这地儿连草都没有。”
他这一说,蒋瑜之更心碎了。
没办法,他们只能自发在附近又找了找,争取能够运气好找回一点东西。
可黄沙漫天,许多东西都被掩盖在了黄沙低,又如何能找得到?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们那边刨着沙子,这边司许找到了林宝儿。
“来了?”林宝儿百忙之间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知道他迟早会过来。
司许嗯了一声,开门见山,“属下叮嘱过他们了,他们绝不会说出去。”
“说什么?”林宝儿似笑非笑看着他。
司许与她对视,分毫不避,“临行前,将军提点过属下一二,属下心虽疑惑,但也只敢将疑虑藏在心底,方才才恍然大悟。”
林宝儿挑眉。
果然,她就知道林默柏肯定不会就这么随便把人放在她身边的。
“多谢郡主救命之恩,属下等一定拼尽全力将郡主安全送出荒漠。”司许半跪下行李。
林宝儿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才让人起来。
她知道,这是司许在表忠心。
如果先前他是因为林默柏的嘱托才拼命护着她的话,那此刻,他完全是因为林宝儿这个人。
“都为太平国人,本郡主身为郡主,自当也为民众考虑,这也是本郡主的职业之一。”
“行了,乔叔他们应该要换药了,你去看看吧。”她把人赶走。
司许眼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退了下去。
待他走后,林宝儿还没来得及感慨,另一道声音就自她身后响起。
“看来我们的郡主大人料事如神啊。”
语气调侃,看过去后,那人的表情依旧是带着淡淡道笑意,似乎诸事都不能让他慌神。
林宝儿嗔了他一眼,整理着手中的行李,扔了两条小鱼干给小粉,“你不也早就猜到了吗?”
她发觉林之慎这个人心机颇深,一开始她还以为这人单纯好骗,可谁知这人仅几个片面之间就猜到了她的身份,还故意跟她逢场作戏。
她不是没猜忌过他,可这个人实在是……实在是挑不出任何错处。
自当她请求他带她去姜国后,林之慎就一直很尽心尽力,出力出头脑出点子,每一次都是在为了她着想,即便是遇到危险的时候,根本没半分为己之处。
所以有时候她也很奇怪,难道林之慎当真因为她当时那句话而选择真心交付?
她不信。
可的确也捉不住他的错处,让她偶尔颇为苦恼。
但不得不说,相处间她也早已信任了这个人,不知为何,就觉得这人有一种似曾现实的感觉。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与阿慎很像的缘故。
林宝儿没敢说出她小时候与阿慎的那段渊源,只竭力把林之慎分割成另一个人,重新对待。
可有时候她也会无意之中亲近信赖于他,似乎把多年的亏欠无意之中放在了他的身上,有时候令她都无可奈何。
“猜到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林之慎捡起地上的衣裳,替她抖了抖衣裳上的沙砾,又折好放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