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江职院，六号宿舍楼下。
几辆炸街的鬼火摩托横七竖八地停着，排气管还冒着青烟，发出“突突突”的噪音。
陈亮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桌子前，这张桌子是张强从宿管大爷那“借”来的，上面还残留着泡面汤的油渍，散发着一股子馊味。
桌子前，乌泱泱排着长队，一眼望不到头，跟春运抢火车票似的。
这阵仗，比学校食堂打饭都热闹。
张强跨坐在鬼火上，嘴里叼着烟，一头红发随风飘扬。旁边，寸头关建刚，默默地擦拭着手中的甩棍。
俩人看着浩大的排队阵仗，都有些懵。
王铁的小弟们，一个个挺胸抬头，鼻孔朝天，那叫一个嘚瑟。
路边，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推了推旁边流着鼻涕的胖子，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
“哎，你看，鬼火帮招人了！你去不去？”
“废话！当然去！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胖子吸溜了一下鼻子，眼睛里闪着光，“鬼火帮工资老高了！听说上个月，他们每人发了一两万！咱毕业了，去工地搬砖，一个月才几个钱？这待遇，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就是！而且，鬼火帮每人都发一辆鬼火！一水儿的鬼火，骑出去多拉风！我早就想加入了，可人家王铁一直不招人，这次可得把握住！”另一个穿着紧身裤，豆豆鞋的男生，两眼放光，语气中充满了向往。
“听说鬼火帮福利也好，隔三差五小烧烤……”
“可不是嘛，我表哥就在鬼火帮，那日子过得，滋润着呢！”
旁边，几个穿着校服男生，一脸不屑的撇了撇嘴。
“切，不就是一群混社会的嘛，有啥了不起的？”
“就是，一群小混混，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喂！你们几个，说啥呢？！”刚才那戴眼镜的男生不乐意了，提高了嗓门，“人家王铁，可是省里大学生创业大赛第一名！你们有这本事吗？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就是！人家王铁现在是名人，报纸都登了！你们算个屁！”豆豆鞋男生也帮腔，语气中充满了对王铁的崇拜。
“哼，等着瞧，早晚得出事儿！”一个校服男生，撂下一句狠话，灰溜溜地走了。
……
“下一个！”陈亮扯着嗓子喊了一嗓子，声音尖锐。
一个瘦得跟麻杆似的男生，战战兢兢地走上前，低着头，不敢看陈亮。
“成绩咋样？”陈亮翻着花名册，头也不抬地问。。
“还……还行……”男生结结巴巴地说，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陈亮抬起头，扫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耐烦：“挂了几科？”
“五……五科……”男生声音越来越小，头低的快埋到裤裆里了。
“滚蛋！挂这么多科，还来凑热闹？！”陈亮一瞪眼，直接把人给轰走了。
男生一脸沮丧，垂头丧气地走了，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下一个男生顺着队伍走上前，王铁围观的小弟见状，凑到张强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等会儿！”张强闻言，突然大吼一声，声音震得人耳膜疼，“你丫给我滚！大一的时候，欺负女生那事儿，别以为老子不知道！”
那男生脸色刷白，冷汗都下来了，二话不说，扭头就跑。
“下一个！”陈亮继续喊，眼睛却滴溜溜地转着，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一个满身纹身的男生，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还翘起了二郎腿。
“纹身噶……黑社会？”陈亮上下打量着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对呀！”纹身男一脸痴呆的表情，理所当然的回答。
“滚犊子！我们鬼火是正规公司！不要你这种社会渣滓！”陈亮直接开骂，声音大的吓人。
“啥？正规公司？”周围的学生都傻眼了，一个个张大了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你们这帮人，头发染得跟鸡毛掸子似的，还正规？谁信啊？”
“就是！七星帮四哥庞多，都被你们打得躲进局子里了，你们这叫正规？”
一个贼眉鼠眼的男生，点头哈腰地凑上来，嘴里不停地求着情，眼睛却四处乱瞟。
“哎呦，各位大哥，行行好，让我加入吧！我保证听话！”
“滚一边去！长得跟个电线杆子似的，我们鬼火，不收废物！”陈亮毫不客气地拒绝，眼睛却瞟向了别处。
“大哥，您看这个……”贼眉鼠眼的男生，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偷偷塞给陈亮，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陈亮掂了掂红包，分量还挺足，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飞快地把红包塞进兜里，然后在本子上写下了那个男生的名字，动作那叫一个熟练。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明天继续！”陈亮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被选上的学生，一个个兴高采烈，跟中了彩票似的，就差放鞭炮庆祝了。没被选上的，一个个垂头丧气，好像霜打的茄子似的。
人群慢慢散去，只留下几辆鬼火摩托，还在突突地冒着烟……
空气中弥漫着汽油味和青春躁动的气息。
......
茂江职院，校长室。
王铁靠在真皮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派头十足。吴迪站在他旁边，也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活像个护驾的小太监。
曹华坐在办公桌后头，心里直犯嘀咕。
这王铁，无事不登三宝殿，前脚刚给了学校捐了一百万，后脚就来找自己，难道是有事找他帮忙？
“王铁同学啊，你在创业大赛上取得的成绩，学校非常认可！还有你捐款一百万的义举，更是体现了咱们茂职院学子的担当啊！”曹华先是一通猛夸，把王铁捧上了天。
王铁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曹校长过奖了，这都是应该的。没有学校的栽培，哪有我王铁的今天？这次登报，也多亏了学校的宣传，我王铁心里感激不尽！”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吹捧，场面那叫一个和谐。吴迪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心想：这俩老狐狸，真能演戏！
寒暄过后，王铁终于说出了来意：“曹校长，我最近琢磨着，想成立一家建筑公司。”
“啥？你要成立建筑公司？”曹华一愣，差点没从椅子上蹦起来。
“没错，曹校长，我觉得建筑行业大有可为！”王铁一脸自信。
“王铁同学，你这个想法……很有魄力啊！”曹华干巴巴地夸了一句，心里却打起了退堂鼓。
这小子，鬼火摩托卖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想不开，要搞建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铁继续说道：“曹校长，您也知道，开建筑公司，资质是关键。我需要招聘一名有丰富经验的项目经理，还有三到五个有建工类证书的人才，希望您能帮忙引荐一下。”
“这个……”曹华面露难色，“鬼火摩托卖得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突然想起搞建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