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臣仙回宫面圣,要求退亲。
李旦要他给个理由。
李臣仙只能道出实情,\"父皇母妃,苏素辞所怀之孕,根本不是我的!\"
豆卢贵妃想了想,道:\"苏素辞已怀孕三月有余,算来恰是你上次去相府的日期,怎么可能不是你的?\"
李旦教导李臣仙:\"苏素辞名门闺秀,教养深,她说是你的,准错不了!仙儿,做人要讲道德良心,你不可以种下情根,又赖人家不是!\"
李臣仙无奈道:\"父皇,难道你非得逼我娶苏素辞不可吗?\"
\"放肆!\"李旦勃然大怒,\"你自己作的孽,就应该自己承担!\"
李臣仙感到自己陷进一片绿绿的大草原,屈辱令他忍不住顶撞:\"我还真怀疑我究竟是不是你亲生的,否则,哪有父母逼自己的儿子娶个不干不净的女人?\"
\"你……你……\"李旦心口剧痛,\"你如果不娶苏素辞,朕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他意在坚决,李臣仙娶也得娶苏素辞,不娶也得娶苏素辞。
李臣仙实在无法可想,急去求武则天帮他。
武则天问他为什么要退亲?
李臣仙道:\"苏素辞品性不洁!\"
武则天道:\"怎么就品性不洁了?人家一个深闺大家碧玉!\"
李臣仙道:\"什么碧玉?她曾要我与她……睡觉……\"
他觉得羞于启齿的,武则天却不以为然,嗒然一笑,\"仙儿啊,男欢女爱,睡觉怎么啦?不很正常吗?什么都不用想,好好的做你的新郎!\"
李臣仙极度沮丧,告退。
回去后,他把自己关了起来,不吃不喝,进行抗争。
但无论如何,抗争无效,为了皇家的威严与相家的尊严,亲事必须得如期进行。
隆冬初一,天下起大雪,雪花纷飞,鹅毛似的飘,将大地覆盖,苍穹一色,冻得刺骨。
在这寒冷的日子,李臣仙怀揣着一颗更寒冷的心,迎娶了苏素辞。
十里长街,乐声不绝,百姓翘首以望浩荡的迎亲队伍。
在街一旁,仇督紫烟伫立,着一身白雪,似乎穿过秦时汉光,默默静站。
迎亲队伍路过身旁时,她正欲离去,却见高头大马上的李臣仙正望着她。
视线相交,默然无语。
天地之间,悲情迭起。
雪附梅花,梅花滴泪。
队伍离去,却按捺不住李臣仙一遍又一遍留下的凄凉回眸。
新房内。
苏素辞凤冠霞帔,喜服着体,床前坐着,紧张欣喜。
李臣仙进来,一把掀开红盖头,一把抓住她的手,\"你为什么要我背这个锅?\"
苏素辞不明白他的意思,\"什么锅?\"
李臣仙有些咬牙切齿,\"事到如今,你还在装!\"
苏素辞被他抓的生痛,用力挣着,\"你喝多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李臣仙用力推她一把,\"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红服,撕为几块,朝她甩去,转身离去。
苏素辞如坠云雾,如跌冰窖,愣在那儿,泪水淋淋。
夜晚,仇督紫烟宿在灵圆寺里。
她站窗前,看窗外,许是老天错把白云狂揉,雪仍在下,越下越大。
忽然门\"吱\"的一声响,李臣仙推门进来。
他搬过一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也不说话,一个劲的将酒壶中的酒,猛灌自己。
仇督紫烟只默默的看着李臣仙喝酒。
\"紫……烟……\"李臣仙摇晃站起来,因酒喝的太多,却又跌倒,\"紫……烟……\"
仇督紫烟去扶他,却又跌倒,几次三番,跌倒一起。
\"紫烟,我……我的……幸福没了……\"
\"你……跑到这干什么?\"
\"我……想你……\"李臣仙还没来得及理清思绪,却发现她已住进了他的心底。
本来,仇督紫烟觉得四季都差不多,没有区别,但似乎如今只有冬季,心亦如它一样冷。
李臣仙重重的压着她娇软的身躯,只把她呼唤,\"紫烟……紫烟……\"
仇督紫烟想他在他的新婚夜,跑来这里说想她,觉的好讽刺,心特别的痛,使劲的揪着他,往门外一推,重重的关上门。
李臣仙拍着门,一个劲的叫喊:\"紫烟……紫烟……\"终因身心疲惫,无力的瘫软下去……
仇督紫烟一宿未眠。
次日一早,她打开门来。
李臣仙还倒在地上,一脸的失神,正望着她。
\"啪\"的,她又将门关了,在房中待了一天。
直至夜晚,她打开门来。
李臣仙仍没走,不过已从地上起来,靠着墙壁,因冷因苦,有些瑟瑟发抖。
仇督紫烟递过一件斗篷,让他披上。
李臣仙不要,跌跌撞撞的倒在她的床上,直接便睡过去了,无论怎么叫,都叫不醒。
足足睡了两日两夜,他才醒过来,握了握仇督紫烟的肩头,只说了声:\"紫烟,谢谢你!\"就走了。
仇督紫烟望着他落寞离去的身影,也想饮尽一杯酒,醉一回,不管步履维艰,不管岁月沧桑,但这一思想,只被一嘘叹代替,\"什么样的人啊这是……\"
李臣仙刚回宫,忽见贺兰夜雨走来,便招呼:\"夜雨!\"
贺兰夜雨道:\"听说仙皇子失踪了,过来瞧瞧,这不好好的吗?\"
\"托福,好好的!\"李臣仙将她迎到室内,吩咐宫女看茶。
贺兰夜雨瞥见茶几上有方绣帕,顺手拿起,所绣情景极似五叔所述,忙问这绣品出自何人之手?
李臣仙笑笑,\"不就是一方绣帕么?不过,也是祖皇的一片心意,特吩咐张易之送过来的,那天也没心情,忘记收拾,就搁这了。\"
贺兰夜雨道:\"你既不稀罕,就送给我吧!\"
李臣仙道:\"拿去便是!\"
贺兰夜雨折叠好,高兴告辞。
李臣仙回头见苏素辞掀帘出来,不由敛收笑容。
苏素辞禁不住埋怨:\"这几天,你上哪了?新婚夜,竟然让我独守空房。这不打紧,只因你的失踪,弄的全宫上下,人心不安。父皇母妃都过来好几趟了!\"
李臣仙一笑,\"我这不是回了吗?\"
因他一笑,苏素辞心境明朗了,万千哀伤,一扫而光,与他一道,去见过李旦与豆卢贵妃。
李旦见到他们成双成对,自是欢喜。
茹晋皇子正在作画。
帅忆夫一旁研墨。
那情景俨然似一对知音伴侣。
忽有李臣仙过来,\"皇兄笔墨所到之处,山水淋漓尽致,可谓画神!\"
茹晋皇子笑道:\"我作画,只是一种兴趣,不似仙弟文幍武略。\"
李臣仙笑道:\"皇兄光兴趣作画也不是,该爱好爱好女人了,瞧,连我这个作弟弟的都娶亲了。\"
帅忆夫端茶过来,因走神,一泼洒,烫到自己。
茹晋皇子忙离案,找来一瓶护手膏,一边替她涂抹,一边嗔责:\"怎么就不小心了?\"
膏药冰冰凉凉,帅忆夫心却涌上一丝暖意。
李臣仙打趣道:\"你们这是要我尴尬,还是要我羡慕呢?不打扰了,告辞!\"
帅忆夫追着送出来,\"仙皇子……\"
\"帅姐,有事吗?\"
\"仙皇子,新婚快乐!\"帅忆夫祝福时,心口隐隐作痛。
\"快乐?\"快乐二字在李臣仙脸上变成了痛苦,但只稍瞬就又调整过来,笑应:\"快乐,快乐!\"
帅忆夫抿抿唇,\"仙皇子,如果有空,多过来走走。\"
\"嗯,我会来看你的。\"
贺兰魂奉旨巴州视察归京,正在换衣服,听家人报徐有功、魏元忠两位大人过府来了,忙出去相见。
徐有功道:\"贺兰大人这次去巴州,可曾见过原太子贤?\"
贺兰魂道:\"没见过李贤,倒见过他儿子光顺王子,他还托我带一封信给徐妃娘娘。\"
贺兰夜雨蹑手蹑脚的走进父亲房间,本想吓他一下,撒撒娇。不料,不见父亲,倒见桌上有封书信,拿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撕了封皮,看下去,只见信上写着:
娘亲,一别多年,不甚思念!
儿在巴州,未见到父亲,传闻父亲尸骨未寒,便遭盗,不知所去。
巴州服役,儿劳苦不堪。后悔当初驳斥张易之,触怒祖皇陛下。
儿求娘亲转告祖皇,如能赦免归京,一定听从她的旨意。
娘亲,梅雪是否还在宫中?每当孤寂之时,我想你也想她,几乎是肝肠寸断!
如祖皇召我再回,必与梅雪共渡一生,望娘亲告诉她!
不孝子光顺草
\"哇,梅雪!\"贺兰夜雨惊喜跳叫,赶快在后园,找到正在练剑的令狐遗浮,\"夫君,梅雪,梅雪!\"
令狐遗浮住剑,走向她,\"什么梅雪?\"
贺兰夜雨递过信,\"你看,快看!\"
令狐遗浮疑忒忒的看她一眼,方才看了信,\"梅雪就梅雪,看把你喜的。\"
贺兰夜雨道:\"早些天,我给你看过的绣帕,山涧,菊花,独木桥,一男孩一女孩,恰似尤帕与梅雪的故事,而光顺王子的信中又有一个梅雪,可见五叔的女儿梅雪就在原东宫。\"
令狐遗浮听她这一分析,似乎也有道理,\"难道梅雪没有死?天下怎么可能有这般凑巧的事情?\"
\"我看错不了!\"贺兰夜雨道,\"但梅雪与光顺王子心心相印,尤帕岂不是白白痴情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