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姑姑?\"令狐遗浮喃喃的叫了一遍,他一把抓住澹台氽穸的胳膊,急切的问:\"你说你是我舅舅,她是我姑姑,是真的吗?\"
贺兰夜雨插嘴笑道:\"夫君,他们见你年纪轻轻,本领就比他们还高,是想攀你这门亲戚呢!\"
\"你这小丫头……\"澹台氽穸指了指贺兰夜雨,又指了指他与令狐蕙腧,\"我们是这样的人吗?\"
贺兰夜雨反问:\"难道不是吗?\"
\"胡说!\"令狐蕙腧一喝她,\"如果这小子父亲是令狐蕙峤,娘亲是澹台晴秀,那么他就是澹台氽穸的外甥、亲外甥。无凭无据的,谁会认他这个小子那门亲!\"
\"我父亲正是令狐蕙峤,娘亲正是澹台晴秀!\"令狐遗浮急不可耐,忙又拿过他的游侠宝剑,\"我有证据,这把剑是我娘亲给我的!\"
澹台氽穸接过剑,细细看来,点头道:\"对!这把宝剑是你娘亲的,她曾经给我看过一次。\"
激动心情之下,令狐遗浮惊喜施礼,\"舅舅!\"
千里香也过来施礼,\"舅舅!\"
澹台氽穸含笑对千里香点点头,给予回礼,又轻轻拍拍令狐遗浮的肩膀,\"遗浮,你们快去见过你姑姑!\"
令狐遗浮二人回身向令狐蕙腧施礼,\"姑姑!\"
他的一声\"姑姑\",激起令狐蕙腧心中的阵阵漪漪,笑意跃上脸庞,泪水涌上双眼,嘴唇有些哆嗦。
可是,她却一偏头,\"我令狐蕙腧不敢高攀你这个侄子!\"
贺兰夜雨忍耐不住的说:\"嗬,我夫君叫你一声姑姑,是看在他爹爹的份上,你还不识抬举了……\"
\"夜雨!\"令狐遗浮及时喝道,\"你目无尊长,特放肆了!\"
贺兰夜雨叫:\"哪个与你过不去,我就与哪个过不去,谁叫你是我夫君?\"
令狐遗浮道:\"不管你是我的什么人,都不应该对舅舅姑姑不尊敬!\"
\"好哇!\"贺兰夜雨跳了起来,狠命的在他手上掐了一把,\"我帮你,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派我的不是。\"
睡儿悄悄扯了一下她的衣袖,轻声道:\"小姐,你就少说两句,别惹怒了姑爷的两个至亲长辈,不好吗?\"
\"你懂什么?\"贺兰夜雨甩她一个耳光,\"我回去叫爹爹休了这门亲事,不要他令狐遗浮这个女婿了!\"
她双脚一顿,甩发直出。
\"夜雨!\"千里香忙拉住她,\"天下险恶,你不要一个人走呀!\"
她本是关心贺兰夜雨,这一说反而令她生气,\"你千好万好,人长的美丽,知书又懂礼数,我夫君才会嫌弃我,生我的气,都怪你……\"
令狐遗浮不由辩驳,\"你自个只由着自个性子来,关千里什么事?\"
贺兰夜雨道:\"千里,千里,她是你媳妇儿,还是我是你媳妇儿?\"
令狐遗浮道:\"你……无理取闹!\"
千里香不想节外生枝,劝住他,\"令狐哥哥,你别说了。\"
贺兰夜雨甩开千里香的手,\"令狐哥哥,令狐哥哥,叫这么亲热,叫给谁听?\"
千里香道:\"夜雨,我错了……\"
令狐遗浮道:\"千里,你没错,是她的错,动不动就发脾气。\"
贺兰夜雨一蹦三尺高,大叫特叫:\"千里香,你这么一副委屈求全的样子,装给谁看?我讨厌你!\"
她一脚踢向千里香。
令狐遗浮左手一把将千里香拉到身后,同时右手由于惯性推了贺兰夜雨一下。
贺兰夜雨更不得了,\"我不妨碍你们了,我走,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令狐遗浮禁不住她这般折腾,不由也来了气,\"你走!\"
贺兰夜雨内心的愤怒积成委屈,放声大哭,直出。
睡儿不免埋怨令狐遗浮,\"姑爷,我家小姐纵然不是,你也该忍着点呀!\"
令狐遗浮往椅上一坐,\"太刁蛮了!\"
千里香望他一望,追将出去。
令狐蕙腧想事因她起,心一痛,喘息不定。
令狐遗浮要给她订个房间,自静休养。
令狐蕙腧摆摆手,说马上就走,带醉鹊儿回老家,去她爹坟前上炷香,将她们母女团聚的喜讯,告他在天之灵。
醉鹊儿不舍秋意浓,\"那师父……\"
令狐蕙腧道:\"死丫头,她自有人陪,你甭担心了!\"
秋意浓笑笑,\"醉鹊儿,有你伴我十多年,确是令我快慰。你随你娘亲后,我会慢慢适应孤独的,你不必牵挂,放心跟你娘亲回家吧!\"
养恩同于生恩,醉鹊儿拜到秋意浓跟前,情真意切的叫唤一声:\"娘亲!\"
秋意浓扶她起来,百感交织。
醉鹊儿搀扶着气喘交加的母亲,依依惜别秋意浓。
秋意浓虽为她们母女久别重逢而高兴,却也为自己日后的再生寂寞而难过,不免微叹一声。
澹台氽穸替她难过,\"意浓,你辛辛苦苦的把蕙腧的女儿抚养至大,可她连句感激的话都没有,真是……唉……\"
秋意浓苦苦的笑了笑,\"我欠她的,多多少少总可还一些吧?\"
澹台氽穸道:\"不,不是你欠她的,而是我欠她的,我欠的怎么可以要你来还?\"
秋意浓道:\"就当是我替你还她的,多少也可以替自己还点你的!你和蕙腧是互联剑客,怎么可以各自东西?\"
\"意浓,我好想和你谈谈……\"
\"不,不要……\"秋意浓有些惊慌的打断他的话,不让他再说下去。
这时,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氽穸,我并不能给你什么……\"
的确,二十多年来,他们之间音信全无,她给他的,只是失望与再失望,而不管怎样,他仍痴痴等待,终生未娶……
秋意浓轻弹娇躯,落于门外那匹骏马之上,轻吁一声,在\"嘀哒\"声中而去。
许久,澹台氽穸才收回目光,长叹一声,\"遗浮,今日我们爷俩好好聊聊,喝个痛快!\"
他叫跑堂小二拿酒来。
令狐遗浮按住他的杯子,\"舅舅,不要喝,喝酒伤身体。\"
澹台氽穸笑笑,\"几十年来,你舅舅我刀里来剑里去,不还是好好的?怎么可能被一点酒伤了身体?\"
令狐遗浮道:\"舅舅,我问句小辈不该问的……\"
\"你是想问我和你姑姑,还有秋意浓之间的情感纠葛,对吧?\"
\"看的出你心中只有秋女侠……\"
\"算了,不说我们了,我们都老了!\"澹台氽穸打断他的话,\"遗浮,说说你自己吧!\"
\"我有什么好说的?\"
\"贺兰夜雨喜欢你,也明摆着你与千里香情深意笃,你作什么选择?\"
\"我哪要什么选择?这番进京,我就是找魂叔退亲的!\"
\"贺兰魂对你有收养之恩,况且亲事又是你娘亲亲口答应的,你要退亲,怎么说的过去?\"
\"可我心只属千里一个!\"
澹台氽穸道:\"贺兰夜雨虽然刁蛮任性,但还是挺纯真的,你就不怕伤害到她?\"
令狐遗浮表示很无奈,就算没有千里香,他也从没想过要娶贺兰夜雨。
他道:\"我娘亲生前也说过,由我自己定夺。\"
\"什么?\"澹台氽穸大惊,\"你娘亲下世了?\"
\"嗯……\"令狐遗浮悲不能己,\"娘亲自杀了……\"
澹台氽穸问:\"你娘亲为什么自杀?\"
令狐遗浮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肯定是想你爹爹想的!\"
令狐遗浮想起母亲自杀当夜的神情与话语,不由问:\"舅舅,我爹爹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澹台氽穸说他爹爹善恶分明,行侠仗义,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只可惜好人命不长。
令狐遗浮很急的问:\"舅舅,发生了什么事?\"
\"你爹爹由一个江湖侠士,荣封高宗皇帝的护驾将军,不久之后,遭人绑架杀害!\"
令狐遗浮对父亲深表敬意,但听到被人绑架杀害,又十分心惊与悲痛。
\"可是……\"他不解之极,\"娘亲为什么说但愿这柄游侠宝剑,能使我与爹爹有相见之日?\"
\"这个……\"澹台氽穸思索顷刻,\"你爹爹的佩剑好像不是这把游侠剑!\"
\"那……,这柄游侠宝剑是否隐藏着什么秘密?\"
\"那会有什么秘密?\"
\"难道……\"令狐遗浮很为小心的将储在心中很久的疑团说了出来,\"舅舅,难道我不是爹爹亲生骨肉?\"
\"呔!\"澹台氽穸面色一端,轻拍桌子,\"我不许你玷污你娘亲的清白!你娘亲与你爹爹是最恩爱的夫妻,你娘亲又怎么可能背叛你爹爹,而怀上他人的孩子?\"
令狐遗浮不敢再说什么了,抽了自己一个耳光,以示对父母的不敬。
这时,千里香返回店里。
\"千里,夜雨呢?\"
\"对不起,我劝不回她,她走了!\"
令狐遗浮见她脸颊红肿,并有指印,知必是贺兰夜雨所为,心下难受,\"千里,对不起的人是我!\"
澹台氽穸道:\"遗浮,千姑娘,我得走了,希你们平平安安!\"
\"舅舅,后会有期!\"
澹台氽穸去后,令狐遗浮握着千里香的手,心疼的说:\"千里,让你受委屈了!\"
千里香道:\"别说这么多了,我们快去找夜雨!\"
事过几日。
卢山八仙正在一酒楼喝酒,忽见令狐蕙腧与一少女进来,他们纷纷站起。
多日来,赫连胥乔一直担心令狐蕙腧的生命安危,几次避开众仙,意欲寻她而救她,但都没逃脱冷愁拂的眼晴,次次都被他拉了回来。
这时,他见令狐蕙腧双颊已有血色,目光有神,确已无生命之险了,才放下心来。
令狐蕙腧一见他们,怒火中烧,刚要上前,又不敢轻举妄动,\"小八仙不必有礼,请坐!\"
卢山八仙见她态度和缓,大感意外,也不敢造次,一齐坐下。
赫连胥乔乍见醉鹊儿,清秀如梅,身材有型,不觉爱慕,只管呆看。
醉鹊儿见他目不移离的盯着她,颊边顿生两朵红云,羞羞怯怯。
令狐蕙腧将他们二人神情瞧在眼中,狠哼一声,出手就是给了赫连胥乔一个耳光,\"臭小子,色眯眯的盯着我女儿干什么?\"
赫连胥乔摸摸滚烫的脸,又尴尬又委屈,\"前辈,我没色眯眯,是姑娘好看……\"
醉鹊儿见他有些憨,忍不住\"噗嗤\"一笑,转又见到母亲狠狠的目光,忙掩住嘴。
令狐蕙腧喝道:\"醉鹊儿,你对着他笑什么?\"
醉鹊儿搂母亲肩头,有些埋怨:\"娘亲啊,你无缘无故的打人家干嘛?\"
令狐蕙腧道:\"他小子眼巴巴的打你主意,你没看见么?他小子见我受伤,还补我一掌,若不是清松道长,指点你表哥相救,我已经早就死了!现在,我没砍他小子千块万砣也算便宜他了!\"
醉鹊儿见赫连胥乔相貌堂堂,一脸正气,不由对母亲的话表示惊疑,\"娘亲,你有没有搞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