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怎么流那么多汗?”老张从床上坐了起来,睡眼惺忪的看着我问道。
“没事,做了个噩梦,他娘的,吓死我了。”我骂了一句。
“还有半个多小时才上工呢!洗个澡去吧!”隔壁床的梁三栋对我说道。
“不去了,反正白天也是流汗,就当提前流了。”我说的话的时候从床上爬了起来。
“随你吧!起床干活。”老张说道。
我和老张去食堂吃过早饭之后,就登上了货轮。
在货轮上我心里感觉怪怪的,没忍住还是给老妈打了一个电话。
老妈去肖然房间里看了一下,一切如常,这我才放心了下来。
“家里没事吧!”戴着红色安全帽的老张向我问道。
“没事没事,就是个梦而已。”我收起了手机,对老张说道。
“梦都是反的,别自己吓唬自己,我看你就是心里有牵挂,回头放假了,回家看看。”老张拿起了别在口袋上的对讲机对我说道。
“也是,等忙完这会儿,我给你说个事。”我看着老张的动作说道。
“什么事?昨天要和我说的秘密?”老张听言笑道。
“对。”我点了点头说道。
“行,你等会。”
“甲板船楼三层的焊条不够了,马上补充一下。”老张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按下了对讲机。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老张处理完了手上的工作,把我拉到了一边。
“什么事?说!”老张对我说道。
“我今天要走了。”我向老张说道。
这种桥段我在这二十天里用了五六次了。
“走?你要请假回家?”老张听言连忙向我问道。
“也算是回家,我在这边的工作今天就结束了,我要回总公司了。”我并不想说我是第三方的。
“总公司?你是集团派下来的?”老张听到我的话后,有些意外的说道。
“对,我是集团派来调研的。”我点头说道。
“你小子怎么不早说?”老张见我没有否认,脸色一变。
“我说了实话,你就不对我说实话了。”我听言笑道。
“嘿!你这小兔崽子,不会向集团告我的黑心状吧!”老张伸出手指,指了指我的心口。
“不会不会,我来只是摸一摸一线情况,我真要告你黑状,哪还能告诉你?”
“再说了,我告你什么?吃饭插队吗?”我扒拉开老张指向我的手。
“也是,不过你小子没开玩笑?”老张听言还是有些不相信我。
“开什么玩笑,今天下午我就跑路了。”我向老张说道。
“嘿!亏我这几天还那么用心教你。”老张在我的胸口前来了一拳,不过很轻,只是轻轻的碰了一下。
“你可打我了,今天你必须再告诉我一点真东西。”我弯着腰捂着胸口向老张说道。
“小兔崽子别装了,你想问什么问就是了。”老张抄起夹在腋下的物料调度核销清单,就朝我屁股上来了一下。
“我要听实话,不要听假话。”我向老张说道。
“来来来,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唠。”老张向我招了招手。
老张带我来到了甲板船楼的最上面,这里只有几个工人,而且风很大,他们听不到我们两个说话。
“问吧!想知道点什么?这船厂开工第二年我就来了,一直干到现在,这地方没有我不知道的事。”老张自信满满的向我说道。
“聊聊造船厂的阴暗面吧!阳光下的这几天我已经看清楚了。”
“行,出去别说是我说的。”老张向我嘱咐道。
“规矩我懂!”我点头笑道。
“嗯!”
“这船厂自开厂以来...”
我和老张上班在聊,吃饭在聊,一直聊到临近傍晚下班。
下了班,老张也没去吃饭,执意要陪我回宿舍收拾东西。
临走时,我还去洗了一个澡,然后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你这么舍不得我,不会真的想让我做你女婿吧!”我拉着行李箱向一旁跟着我的老张问道。
“说实话,我是挺喜欢你这个年轻人的,我和我儿子之间基本没话题,和我女儿更没什么话题了,在这里除了工作说的话,也说不了几句自己想说的话,说了也没人愿意听。”
“几年了,你是唯一一个愿意听我说,还愿意陪我聊的年轻人,要不要来支烟。”老张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包中华。
“哟!平时不见你抽这么好的。”我见状向老张说道。
“来一根。”老张把烟递到了我面前。
“我都戒了快一年了,我家那位不喜欢这个味。”我婉拒道。
“嘿!嘬两口又不过肺,就当陪我了。”老张坚持道。
“那好吧!我可没火。”我从烟盒里抽了一支,然后向老张说道。
“来,点上。”老张掏出了火机。
“好好好。”
我和老张蹲在距离厂门口不远的人行道上,抽起了烟。
当然我只是在嘴里品品味道,并没有真正的抽。
“人呐这一辈子,朋友好找知己难寻啊!”老张在旁边的垃圾桶上按灭了烟头,然后又点上了一支。
“怎么,咱们两个还算是忘年交吗?”我听言笑道。
“差不多吧!我也快干不动了,再在这里呆上一年,混够十五年的社保,我也撤了。”老张吐了一个烟圈,然后说道。
“出去准备干嘛?”我向老张问道。
“我不像老梁他们两个那么有压力,我想出去干点有意义的事,说不定还能碰到愿意听我说话的人呢!”老张听言笑道。
“多出去走走,总有机会,不过我真的要走了,我答应我家里那位今天晚上到家,回不去她又该胡思乱想了。”我起身在旁边的垃圾桶上按灭了烟头。
“走吧!我也回去了,就不往前送你了。”老张按灭了剩下的半支烟,然后对我说道。
“行,有空记得找我聊天。”我拉起了行李箱。
“走吧走吧!”老张摆了摆手。
我见状向老张笑了一下,然后就拉着行李箱离开了。
滴滴!
就在我走到厂门口的时候,我身后突然响起了两声鸣笛声,距离很近,贼响,这把还沉浸在半分忧伤里的我吓了一跳。
“王八蛋,不知道厂区禁止鸣笛...吗?”
“你说谁王八蛋?”
我回头看过去,发现鸣笛的是辆大奔,而如意就坐在车里。
“好巧啊!那个我没说你。”我有点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