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这苏母王氏正坐在绣楼的软榻上,听着身旁的管事婆子细细道来府中各项开销。
她眉头微蹙,正要询问米价为何又涨了,却见李氏神色慌张地推门而入。
王氏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丫鬟退下。
“儿媳妇,这是怎么了?急急忙忙的,也不叫下人通报一声?
怎么脸色这般难看?”
王氏放下手中的账本问道,目光中带着几分不悦。
李氏双眼通红,一进门就扑通跪在王氏面前。
她拿着帕子,抽泣着,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
“娘,那表姑娘王玉茹又大晚上的去相公房里了。”
她咬着下唇,声音带着颤抖,
“好一阵子前就端着醒酒汤去了相公屋里,还挥退了下人,到现在都未出来。
这…这于理不合啊。”
李氏擦了擦眼泪,强忍着心中酸楚,继续说道:
“儿媳知道,玉茹表妹身世可怜,又是娘的亲侄女。
若是相公和她当真有情意,娘做主将她收入房中做个姨娘,儿媳也绝无二话。
可如今这般不明不白,既伤风败俗,又有损相公名声啊。
若是这表姑娘不小心有了喜,更是后果不堪设想啊。”
王氏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媳妇,心中也是一阵叹息。
她伸手轻轻抚着李氏的背,柔声道:
“好孩子,别哭了,起来说话。”
见李氏仍在抽泣,王氏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傻孩子,你也是大家闺秀出身,这男人家的性子,都是这般。
三妻四妾,原本就是寻常事。”
王氏握住李氏的手,目光慈祥:
“你要记住,身为正室夫人,最重要的是要懂得容人。
你只管安心相夫教子,好生侍奉他,为他开枝散叶。
待你生下嫡子,他自然就明白谁才是最重要的人。”
“再说了,”王氏语气转而严肃,
“玉茹那丫头,终究是寄人篱下的孤女,阳儿只不过当她是个无关紧要的玩意儿。
你莫要太过计较,倒显得气量狭小了。”
李氏听到这话,反而哭得更加伤心,泪珠扑簌簌地落下:
\"可是娘,他连碰都不碰我,我又如何能为他开枝散叶?
这些年来,我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啊。\"
王氏听到这话,原本慈祥的面容逐渐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这苏阳确实不喜欢这李氏,
只因她相貌平平,举止也不够大家闺秀,更要命的是娘家又没有什么势力,连个能说得上话的亲戚都没有。
想到府上那个庶出的大孙子,王氏心中更添一份忧虑。
这苏阳的大儿子是妾室所出,这李氏到现在却还是无所出,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
这般下去,怕是要让人说闲话了。
倘若这苏阳没有嫡子,将来这城西苏府的家产就得由庶子继承。
自己以后还如何用嫡庶礼法去压制那苏旭?
至于那王玉茹,王氏眉头皱得更深。
虽说是自己的亲侄女,但终究不能收为妾室,更不能让她怀上苏阳的子嗣。
一来是让亲侄女做妾,对她这个当姑母的名声有损;
二来王玉茹家中那些烂账更是个大问题。
她父亲欠下的巨额债务,若是王玉茹只是外甥女,她姓王,这苏家自然不必担责。
可若是这王玉茹真的进了门做了妾,就算是苏府的人了,这些债务可如何是好?
王氏暗自思忖,这王玉茹总归是个隐患,不能让她在府里继续这般放肆下去了。
她神色一整,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好了,别哭了。\"
她拍了拍李氏的手,目光坚定,
\"这件事,娘会为你做主。
你放心,母亲决不会让那丫头继续在府里兴风作浪。\"
晨曦透过窗棂,洒在苏阳的房间里,空气中还弥漫着旖旎的气息。
王玉茹起身,轻柔地为苏阳披上衣衫,动作小心谨慎又殷勤。
她眼神温柔,带着一丝期盼。
昨晚李氏在屋外徘徊的身影,她并非没有察觉,只是如今的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家里遭逢大难时,她才懂得人在困苦时,礼义廉耻皆可抛。
她看着苏阳,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成为苏阳的妾室,甚至是妻子。
只有这样,她才能摆脱寄人篱下的命运,才能让自己的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不再夜夜害怕,连做梦都是别人来催债的声音。
“表哥,”王玉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娇羞,
“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一个名分?”
苏阳正在整理衣襟,听到这话,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名分?你想要什么名分?”
王玉茹咬了咬红润的唇瓣,双手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期待与忐忑的光芒。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全部勇气,柔声说道:
\"表哥,我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不该有太多奢望。
我也没有太大的非分之想,只要能做表哥的妾室,便心满意足了。
我愿意一生一世伺候你,为你生儿育女。
只有过了明路,我们才能长久下去,而且我们的孩儿也才能有一个名分。\"
苏阳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嘴角渐渐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他仰头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轻蔑与不屑:
\"妾室?
就凭你一个破落户的女儿,也配做我苏家的妾室?
真是天大的笑话!\"
王玉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去。
她颤抖着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昨晚温柔对待自己,情话缠绵的男人。
她没想到,苏阳竟会如此无情地羞辱她,将她的一片真心碾碎在地。
\"表哥...\"
王玉茹声音哽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我...我对你一片真心,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这些日子以来的缠绵,难道在你眼里都是虚假的吗?\"
说着,晶莹的泪珠终于夺眶而出,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
苏阳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非但没有半分怜惜,反而露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冷声道:
\"行了行了,别在这里假惺惺地哭了。
你不过是个玩意儿,一个供我消遣的玩物罢了,还想做我的妾室?
真是痴心妄想!
识相的就赶紧收起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这样我苏家还能给你一口饭吃。\"
这番话如同一把利剑,狠狠刺入王玉茹的心窝。
她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她这才明白,在苏阳眼里,她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件可以随意玩弄的玩物,一个供他取乐的工具。
所有的温存缱绻,不过是男人床上逢场作戏罢了。
那些亲密时的低语,那些缠绵时的誓言,那些相拥而眠时的温存,全都不过是他哄骗女子的把戏。
自己竟如此天真,竟真的以为这些虚情假意能够换来一个名分。
只不过,她也不是全无准备。
她摸了摸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既然苏阳如此绝情,那她也只能孤注一掷了。
深吸一口气,她抬起头,直视着苏阳那张冷漠的面容,鼓起最后的勇气,声音轻颤却坚定地说道:
\"可是表哥,我已经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