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界岛的第三天,陆唯的船医室受到了杜列的命令,要向他提交上一次劫掠战斗中的重伤员情况。说实话,这是陆唯最不喜欢的活儿,因为海盗没有什么知识,对伤害的自我评估都是牛唇不对马嘴。而且这帮人也很固执,极度缺乏安全感,老觉得有人要害他,对于船医的嘱咐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态度。
但新贵上的情况稍微好一点,因为他们的船医是一个能操控大蛇的魔法师,这个风度翩翩,外表可爱的少年也从不避讳他用人喂蛇的事实。所以海盗们对他的惧怕胜过自己的队长和船长,毕竟惹怒了他们顶多不过枪毙而已,可在蛇肚子里面看着自己被融化的场景,多想一秒灵魂都会融化的。
“十七个重伤员!整理他们的情况就是我们今天的任务。”
陆唯拿着登记表,向薇薇宣读了一下任务。几日的相处勉强让薇薇没那么害怕陆唯了,但对于群魔乱舞的海盗们,薇薇还是很担心自己的处境。陆唯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今天的任务,特别带上了她。
“不要对他们留情面,如果敢对你说一些垃圾话,你可以用你的知识让他们痛苦一下。即便是弄死了也没关系,这些事情我都兜得住。”
薇薇脸上一阵恐惧,陆唯在船上怎么行医他是见过的。突出一个简单残暴,这个外表看起来萌萌可爱的男孩子对于那些不听他医嘱的海盗从来没有过好脸色。但同样的,这也是他给自己的安全感之一。
“主人,我需要做些什么?”
“帮我记录就行了,这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你还对付不了。”
将病历本递给她,两人走向了码头上的仓库。
船上是不具备照顾重伤员的条件的,所以在码头会有专门出租房屋作为临时疗养所的生意。只不过这一次在界岛,他们没能租到独栋小屋,只能在一间专门改装过的仓库中租了十七个床位安防这些伤员。出于对手艺的自信,只要把人安排在这里后,陆唯绝对不会来第二次的。
才靠近仓库,陆唯就觉察到了一些闲散人群的注视,为了不挑起矛盾,陆唯放任了他们冒犯的眼神。径直去往自己的目的地。仓库的大门没关,站在这里就能看清楚里面的全貌。
一张一张床位上躺着各种各样的人,有佣兵,有海盗,还有船员。有的人已经昏迷不醒,有的还在接受治疗。不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便是断手断脚,也放不下对酒和女人的执念。而行走在这里的医生也不是一般的人,通常都是左肩猎枪,右肩医疗箱的配置。在这里,他们可以是治病救人的天使,也可以因为一两句话化身屠夫。
看到他们,陆唯才想起来自己忘了给薇薇准备一套用于威慑的家伙,想了一会儿,从身上取下武装带,上面的枪盒里面放着杜列送他的两把手枪。
“穿上!”
陆唯把武装带递到薇薇面前,这个被他保护的很好的女孩对于火枪完全都不了解。拿在手中迟疑了一会儿,这才慢吞吞的装备上武器。
“接下来跟紧我!”
吩咐了一句,陆唯直奔新贵号船员的床位而去。
一路上,薇薇亲眼看到了面无表情的医生用木锯做截肢手术,也看到了被揩油的女护士用试剂瓶敲打病人的脑袋。还有庄重严肃的神父站在病榻前念念有词。这既是她熟悉的医院,也是从未见过的人间真实。突然接受的她感到了恐惧,紧紧跟在了陆唯身后。
腰里有了火枪,在这里活动起来格外好使。没有遇到什么纠缠,薇薇见到了新贵号上的船员,固然他们对薇薇也抱着很不好的眼神,可总归在同一个阵营,稍微能让人放心一些。而这些人在欣赏完薇薇的美色之后,在看向陆唯的眼神就充满了惊慌和恐惧。明明他就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
“你们恢复的不错,你你你~!还有你!可以去你们队长手下报道了。剩下的几位,你们的伤势还很重,但不影响继续跟船。但拿安抚费还是回船上的选择全在你们,现在可以给我答案吗?”
几乎一瞬间,陆唯就对他们做出了安排,薇薇都忘了这个危险的环境,拿着笔记本不停写陆唯的评估。
“还用说吗?船医,我们这样能去哪儿?当然是回船上。”
这十七个中既有杜列从老家带出来的板底,也有薛沙监狱里面的死囚。无论前后哪种身份,想要独立在人类社会行走几乎是不可能的。陆唯也料到了这个答案,打了一个响指示意薇薇都记录上。
“好吧!明天中午之前回船上报到就行了。”
说罢,回头看了一眼薇薇,她很认真的在记录这些人的伤势和选择。陆唯给她留了一点时间,并把她遗漏的地方提醒补全。
“喂,我说小天使,这个女孩是哪儿来的。现在船上福利这么好吗?还有这种服务给我们。”
此话一出,薇薇吓得笔锋一顿,差点哭了出来。陆唯眉头一皱,回身望去。说话的人似乎是鹰眼的了望手,他们算是特殊技能型人才,地位比一般的水手要高一些。习惯他们德行的陆唯压着火气,皱着眉头看着他。
“你在这里可能不知道我在船上说过些什么,现在给我道歉!我放你一马!”
这家伙显然还觉得无所谓,肩膀一耸,反问道:“难道她不是卖...?”
“砰!”
一声枪响,整个仓库医院都听到了回音。这里的人都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在这里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常见。
“啊啊啊啊~!”
这个说混蛋话的家伙从床上滚到地上,上一次被子弹打中的位置再次开了一个血洞。薇薇捂着耳朵,惊讶的看着陆唯,比起他暴起伤人,她更好奇自己身上的枪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了他手中的?
“我的话就是医嘱,你们应该知道不听我的医嘱会有多么可怕的后果。你不用回船上去了,我说的!”
陆唯捡起记事簿,从上面把他的名字抹掉,随后从口袋掏出一沓纸钞扔到地上。这个过程,其他的几个新贵号船员都低头悄悄看着,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陆唯也没心情在这里待着了,把枪放回枪盒。对还在恐惧的薇薇说:“走吧!任务完成了。”
尚未反应过来的薇薇都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到了船上,总之,在她清醒过来之后她已经新贵号的船医室里面。手头那份记事簿不见了,应该是陆唯拿去和船长汇报医疗准备工作。
到晚上,十六名重伤员回到了新贵号,也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带回了全船。水手长托比,炮手长圈腿,以及连带责任人鹰眼连夜召集手下开了一个会。会议的主题是冒犯船医的后果,主要负责人均不负有责任。自己搞事自己平,别怪我太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