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带着些嘶哑的嗓音，像是声音中就蕴含着丰富的故事，瞬间将人带了进去。
没有特别华丽的炫技，离调和衍生和弦的穿插，像是要在诗意的阐述这方面做到极致。
从内敛到爆发，从冲突到和解，层层递进着也在贴合着歌词当中的那个故事。
“没副歌的吗，玩这么大？”人群里，有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人诧异问道。
只是顾言的歌声这会没有结束，也没有人理会他的问题。
“青春，是一个梦。”
“人生，如一阵春风。”
“不经意的飘过。”
“境界蓦然辽阔。”
像是在讲一个故事，在久经磨砺过后，听众们都在期待着波澜壮阔的时候，他却说起了那颗小时候随手种下的果树。
春去秋来，时间一年又一年过去，一次又一次地结果、腐烂，时至今日那棵树仍然高高地耸立着。
夏天时洒下的绿荫，能为一些路过停歇的飞鸟遮蔽阳光。
黄柏想起来了，他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是在某次节目录制完成过后和一群朋友在车上转场去吃饭。
不知道是谁打开的电台里忽然传来了这样淡淡的歌声。
他当时就安静了下来。
因为经历过同样被沉寂的岁月，是历经了艰辛才到眼前这一步的，他才更能读懂歌里的那种感受。
是在艰难险阻过后，豁达地接受了自己人生的一切，与自己和解的表达。
他看着录音棚里那个在微笑着的年轻人，心里对他的敬佩多了一些，原因无他，因为他悟到这种境界的时候已经三十出头了。
可里头坐着的那个年轻人，正如他歌名所说的一样，依旧年轻。
“平平淡淡才是真，要那么多波澜壮阔做什么。”黄柏自言自语着，也回答了刚才有人提出的问题。
“大起大落的歌太多太多了，像这种安静讲故事的歌能多一首也不错。”
“安静是安静，技巧倒是一点也不欠缺。”方俊杰附和了下。
他听顾言以前的歌时没有这种感受，但上节目后的每一首歌，不同程度地给予了他惊喜的感受。
刚才在门口看到顾言的时候，他看起来面十分平静，但心里早就兴奋不已。
这会他总算是如愿了。
制作室里，八九个人站在那里，听着房间里的旋律在耳边回荡。
却是一点讨论的心情都没有了，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两人的话。
……
歌曲是承载记忆的产物，旋律奏响之后，那些相关的回忆就会如同河流一般向你倾斜而来。
顾言很快就被卷入到了回忆的河流当中，看着那些碎片在脑海中上映。
自己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时的记忆，在沙特唱响这首时众人陪伴着的回忆，以及此刻孤身在录音棚内的感受。
不同的情感杂糅在一起，以至于他唱到后来的时候有几个音唱走调了。
“没问题，我们先休息一下吧，待会再正式开始录制。”玻璃外，方俊杰抬起手，竖着大拇指夸赞顾言唱的不错。
结尾的那点失误，在他看来完全是瑕不掩瑜。
甚至于他就觉得这首歌应该留点瑕疵才显得更加真实。
只不过，他心里还是纠结着想让这首歌更加尽善尽美一点的，那些真实完全可以等到后续现场演唱时再出现。
心里嘀咕着，他又回放了下刚才录制的内容。
小梅在顾言结束的第一时间，端着杯水就冲进去了。
她想要跟顾言说些什么，想安慰说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现在很好了，大家都会一直关注着你的。
可话到嘴边，却又想起那些名为黑暗的时刻都是他一个人在独自面对着的。
泪眼汪汪地只是递过了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谢谢。”顾言接过水杯，但也没喝。
面前这个女生的眼神看得他有些难受。总觉得自己如果和她对视的话，对方会很干脆的大哭出来。
他主动岔开视线向外看去。
“咦，这不是刚才门口吃面的那哥们嘛？”顾言在玻璃外看到了一张很有辨识度的脸。
“你说那个长得有一点丑帅丑帅的吗？那是我们老板。”
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小梅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平静下来了。
只是她这句话一下让两个人有些不平静了。
听到小梅说外面那人是音乐工作室的老板，顾言脑海中很多记忆就都串在了一起，他也知道了外头站着的人就是黄柏。
尽管知道黄柏名气比他更大，在娱乐圈里底蕴比他可厚多了，顾言也没有上赶着卑躬屈膝的想法。
只是隔着玻璃朝他点了点头当打招呼。
黄柏的不平静则是因为麦克风没完全关掉，里头两人说话的声音他还是能听到的。
什么叫做丑帅丑帅的啊，已经很多次听到这种评价过后，黄柏依旧无力接受。
只是知道这评价是中性偏褒义的，他也没什么生气的感觉。
至于顾言好像有点认不出来他？
他也只当是离得太远，自己这会也戴上了墨镜，所以看不清楚。
等顾言从录音室走出来的时候，他主动地打了招呼，不吝啬于夸奖道：“你这首歌写的是真的好。”
顾言腼腆一笑，他也觉得这首歌的歌词不错，也就很自然地接受了：“谢谢黄老师。”
黄柏在娱乐圈里的地位还是能够可以被称为老师的。
虽然顾言并没有看过他的电影，但听迪丽娜尔说，有些公益属性的片子甚至不给钱他都要去拍。
其人品和情商在圈子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
“不用谢。”
黄柏一愣，老师这称呼他听得很多，大多都是不熟的工作人员及后辈叫的，叫的一般都是全名再加老师二字。
像在工作室的时候，手底下这些鸟人，要不管自己叫老板，要不就叫柏哥、老黄。
乍一听顾言这么叫他，虽说这房间里就自己一个姓黄的，他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别叫老师了，我年纪比你大，你要不介意的话喊柏哥就行了。”
黄柏四十多岁的人了，要是结婚早一点的话，现在估计孩子都能有顾言这么大了。
可要让顾言管他叫柏叔的话，他还是有点不服老的。眼下这样就行了。
“柏哥。”顾言也没怎么拘谨，大大方方地喊了一声。
“这几天录音室就得麻烦你们了，我得趁着这几天有空把专辑都给录了。”
“放心，有什么问题你随时找他们就行，俊杰很有经验，我现在有的时候自己录歌也找他帮忙来着。”
黄柏笑呵呵地，对顾言的称呼很是满意“你过几天要干嘛去，有新的通告了？”
花少那节目他没看完，可也知道这节目算是彻底爆了。
就他接触过的那些综艺导演，朋友圈里都还在发说想找顾言录综艺但没路子。
眼下他倒是有些好奇了起来，想知道顾言下一个行程是什么。
“额……”顾言犹豫了下，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倒也没什么其他的安排，我打算窝在家里看电影来着，躺一段时间就不出门了。”
“行程也不接了？”
黄柏感觉自己的耳朵可能出了些问题，转头看向一旁其他工作人员也都有些呆愣的表情。
这才确信顾言说的和自己听到是一样的。
看到顾言再度点头之后，他忍不住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好小子，真有你的。”
“外头现在人人都想着找你呢，我还以为你是有什么新的节目要录。结果就是在家休息吗？”
“休息也很重要的。”顾言忍不住解释了下，可黄柏笑得却是更大声了。
身旁那些工作人员在知道顾言不是在开玩笑后，也都有些难绷。
不知道顾言的粉丝们知道自己的偶像心里想法是这样的，会是什么感受？
众人好奇着，回想起来工作室里就有一个顾言的忠实粉丝，纷纷转头看向小梅，想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反应。
“嗯嗯，休息确实很重要，没错。”可小梅连连点头，看起来一点意见也没有的样子。
他们瞬间就沉默了。
“加个好友吧，我现在有点好奇，像你这样的人平时都是什么样子的了。”黄柏笑呵呵地拿出手机，跟顾言相互加了好友。
音乐工作室来来往往的客户很多，大都是娱乐圈里稍有些名气的艺人，黄柏和他们碰见的次数也不少，可主动拿出手机来加好友的次数着实不多。
但工作人员们倒也没有特别的惊奇，毕竟要论离经叛道，要说叛逆的话，他们这位老板在娱乐圈里也算是有点名气的。
演戏演到一定的阶段，忽然全职做音乐去了，做了几年又转成电影导演。
现在是什么都兼着做点了，可之前粉丝第一次听他说的时候，可比眼下顾言的表现还要震惊。
“好啊，不过我平时不怎么发朋友圈的。最近也就发了几条关于旅行的。”顾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提前解释了下。
这要是加了微讯之后，黄柏久看不到他的动态，说不定还怀疑自己拉黑了他呢。提前告诉他一声，也省的他多想了。
加完好友，那头方俊杰调试好了设备，又把顾言给推进了录音室里。
接下来的录制还算顺利，大概花了一个多小时的功夫，顾言就把这首歌的内容给录完了。
剩下的工作就是后期制作需要调整的了，再就是等伴奏全都做完，他来把其他歌一次给录完就行。
在顾言录制的这段时间里，黄柏也到其他的录音室里录了首歌。眼看时间到了饭点，黄柏才出来拉着所有人和顾言出去一块吃了顿饭。
顾言本想推脱，一想接下来几天还能合作，这么做不好，就只能跟着去了。
途中想自己出来把账结了，结果人家说黄柏在这是定期结算的，只要记账就行。
当下他就被饭店老板给推回去了。
“想结账是吧，我跟你说到我这你就别客气了，我们在这遇见也算缘分，哪有客人到主人家里吃饭要结账的。”
黄柏看到顾言悻悻然回来时候的样子，又看到从门口经过的老板，当下就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有些好笑。
“那就谢谢柏哥了。”顾言无奈点头，老老实实地又坐回了位置上，继续和他们聊起了之前旅游的事情。
一顿饭下来，算是宾主尽欢，顾言和黄柏之间的关系又拉近了不少。
黄柏说以后要想录歌的话尽管来他这里，如果有需要制作人配合的，虽然不至于给他免单，打折是最基本的。
至于他要是只是自己听听，不用其他人配合的话，那倒不用给钱。
顾言当下没直接拒绝，可心里也在想，人家说归说，他无论怎么样肯定还是要给钱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毕竟也没好到那种真把人家地盘当成自己的程度。
……
从饭店出来，顾言和众人打了个招呼，随后火速赶回了家。
他仅有的社交能量在遇到黄柏这么外向的人时，没过多久就损耗殆尽了。
这会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静静地找个地方待着玩会手机。
他走之后，黄柏带着众人一块回到了工作室里。
想午休的人各自去午休了，他和方俊杰一块到了制作室里，又开始放起了顾言的歌。
“之前那么多年轻艺人，没见过你这么热情的，又请吃饭又打折的。老黄，咱们做人可不能太双标啊？”
方俊杰边在电脑前敲敲打打，边看着身旁的黄柏说。
“有了名气之后，身边就都成好人了是吧。”黄柏自嘲了下，“不过我还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这样的。”
“你不觉得看他有的时候就跟看我一样吗？”黄柏说。
他不是顺顺利利地走到今天这地位来的，当初情商也没这么高，受人冷眼那是常有的事。
虽然没有得罪人差点被封杀，但不受公司待见这点和顾言是一样的。
后来拍戏火了之后，自己名气逐渐上来了，更是一样的走到哪都受人追捧。
“差不多行了啊。”方俊杰点了点头，嘴上说的却和动作不一致。
“你当初要长人家这么帅的话，说不定第一次跟音乐公司负责人见面就可以直接出道了，哪还用得着当演员啊。”
知道自己有点毒舌了，方俊杰说完就把耳麦给戴上了。
留黄柏一个人在旁边似笑非笑地，想着从哪给他一拳才能让这混小子长长记性。
让他明白长辈和老板都是不能当面随便编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