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青听到江报春这个名字，还迷茫了一会，压根没想起这号人。
一看孟冬青这表情，许小晴就知道她压根没把人记着，但她从外头回来实在太渴了，先灌了一大口白开水，缓过劲来才解释，“就是那个挑事被揍的女知青。”
“哦。”孟冬青想起来了。
只是人怎么会跳河？
“她是自己跳的，还是因为说话难听被人丢河里去的？”孟冬青好奇。
许小晴无语片刻，觉得孟冬青身上还有很多很多值得自己学的东西，她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竟然是自责。
生怕对方是受了上次的刺激想不开，怕她的家人来追责。
“不是，她是自己想不开。”许小晴一时间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比较好，庆幸的是人刚跳下去就被钓鱼的大爷给拎了上来。
跳河的原因挺复杂的，但跟她和孟冬青还真有点关系。
许小晴也是今天听别人说才知道，江报春也是知青聚会受害者的一员，只不过她跟对方都要领证了，那男知青的初恋也回城了。
因为初恋长得比她漂亮一点，江报春固执地认为自己就是差在了长相。
她本来心里就压抑着情绪，又碰上孟冬青，那天挨完打后，她打定主意要揪出孟冬青的小辫子，就自己去打听。
结果打听出来的跟她臆测的截然相反，一时受不住打击，留了遗书就跳河了。
“这是她写给咱俩的道歉信。”许小晴把信递给孟冬青。
如果不是这封信，许小晴也没法从转交人那里听到这些事情，反正她现在挺可怜江报春的，也不再介怀那天发生的事了。
孟冬青打开看了一下，信写得挺诚恳的，看得出是诚心道歉，“她现在人在哪里，咱俩去看看？”
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搓麻将没人，看小人书看太久，魏瓒又不让，电视又没台，孟冬青又不愿意干躺着，不如出去溜达溜达。
……
江报春跳河后没回自己家，因为一直不肯开口，被送到了收容所。
许小晴还是去问了几个人，才找到地方。
江报春身边已经陪了个来劝她回家的女知青，这个女知青也是茶馆众知青之一，看到孟冬青她们来，脸上有些不太好意思。
“报春，小晴姐来了。”女知青轻轻推了推江报春。
江报春一直抱着膝盖沉默，被推了才抬起头来，看到孟冬青和许小晴，她飞快地低下头去，眼泪啪啪往下落。
看到她哭，一直陪着的女知青才稍稍放下心。
江报春哭着道歉，孟冬青听着没意思，让许小晴安慰，自己坐在一边。
“孟，孟同志，对不起。”许小晴安慰，先来的女知青就空了下来，她脸上表情变换，迟疑了好一会，才小声地向孟冬青道歉。
孟冬青，“嗯？”
和想不起江报春一样，孟冬青压根没认出来这位。
所以没搞明白她道的哪门子歉。
以为孟冬青是没听清，女知青眼睛一闭心一横，站起来冲孟冬青鞠了一躬，“孟同志，对不起，上次是我们先入为主了，你很优秀，是我们错了。”
还是这事，孟冬青大手一挥，“行，我接受了。不过也没必要这么郑重，我没吃亏更没受气，不是打回去了么，早没放在心上了。”
钱也讨回来了。
女知青愣了愣，哭着的江报春也愣住了，两人心里压着的石头终于搬开，浑身都轻松了下来。
两人忍不住都笑了，不过女知青笑着有点想哭，江报春是哭着哭着笑了。
“对不起。”江报春还是郑重地当面给孟冬青和许小晴道了歉，虽然这声对不起大概只能让她心里好过点，但还是要道。
看她冷静下来，孟冬青才问她接下来的打算。
江报春苦笑一声，“没什么打算，死了是解脱，没死也没法让我大彻大悟，更解决不了我现在的问题。”
她处个对象，身子给了人家，钱也给了人家，以为对方是自己的救赎，结果碰到的是个人渣。
家也是回不去的家，现在家里嫌她丢人，不让她进门。
“我妈是后妈，我爸耳根子软，什么都听她的，我现在无家可归。”江报春觉得江水都没有家冰冷刺骨。
许小晴看孟冬青一眼，想了想，“那男的欠你多少钱？”
“一百二十块，是我下乡那么多年，省吃俭用存下来的。”江报春又抹起了眼泪，心里不停地骂自己太蠢。
最要命的是，“我怀了孩子。”
许小晴转头看向孟冬青，又来？
孟冬青摸了摸鼻子，默默看向别的地方。
现在江报春除了肚子里的孩子，一无所有，也没办法去找那个男的负责，因为人家初恋回来就去领证结婚了。
说到这里，江报春眼泪又哗哗往下掉。
“你愁什么，上门让那男的想办法解决，他不是结婚的吗？让他拿结婚证去打胎。”孟冬青现在算是知道未婚先孕的严重性了。
“还有钱，一起要回来，不然就鱼死网破，你要是实在受不了坏名声，你闹完再回乡下去，揣上崽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找他去。”
江报春低头沉默几秒，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在水里那两分钟，最后悔的不是死，后悔的是不应该跳河死，她应该吊死在那男的家里。
反正她没路可走了，那大家就一起死吧。
孟冬青摩拳擦掌，要去帮忙打架，许小晴被她吓死了，赶紧把人拽住，要先把她送回家。
“我一个人去。”江报春不愿意再连累别人，尤其是孟冬青和许小晴。
她身边原本有些朋友，但出了这么多事，朋友都散了，她能理解，明哲保身是对的，但她也确实没脸接受孟冬青和许小晴的帮助。
她们愿意来看她，当面说原谅她，她就已经很高兴了。
“钱要回来，我就有本钱进货了。”江报春抹了把泪，看向许小晴，“小晴同志，我可以厚着脸皮再找你要一份你做的进货渠道表吗？原本那张被水泡掉了。”
许小晴心情突然好起来，笑着点头，“好，等你养好身体，我拿给你。”
江报春吸了吸鼻子，“等我养好身体，我会去找那些天的每一个人，跟她们讲清我做的蠢事。”
许小晴想说没有必要，但看江报春的眼神，想着如果这样能让她更心安的话，那也没什么不行。
不过当务之急是把孟冬青送回家。
“你老实交待，你说要来看江报春，是不是早打算好要怂恿她去干架，然后再去掺和一脚！”
孟冬青不承认，“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是发挥团结友爱精神，大家都是知青嘛，应该互相帮助。”
小人书上都有语录的，孟冬青没白看。
许小晴，“……”
我信你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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