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幕的断然喝止,让沉思中的孙桐一惊,下意识追问道:“何故不可?”
“山匪皆身怀武艺,陈兄未曾练过武,若遇不测,连逃跑都难。”
钱幕越说越自信,完全忘了刚才还说三人俱都身怀武艺这个茬,厉声道:“我自幼习武,长短兵器无不精通,这种事情我去做最为合适!”
孙桐忍不住皱眉反驳:“你那点功夫,怎么......”
他的话未说完,钱幕转过身来,目光如炬,仿佛择人而噬的野兽。
“孙兄未曾与我交手,怎能评判我的武艺?”
“你这......”
陈牧急忙上前调和:“钱兄误会了,孙兄并非质疑你的武艺,只是此事太过危险,担心你会有闪失。”
钱幕挥手表示不满:“担心我有闪失,那换你就不担心!”
一句话将陈牧也顶了回去,顺便孙桐也给顶没词了。
钱幕随即换上一副笑脸,伸手搀扶柳莺儿。
“柳姑娘放心,只要你能带我去匪巢,我定会将令堂安全救回。”
柳莺儿眼中闪过一丝隐藏极深的杀机,随即低声泣道:“多谢公子。”
这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陈牧敏锐的目光,他立刻确信这女子就是柳莺儿!
柳莺儿的确是李冲安插在白莲教内部的卧底!
她本出生自书香门第,因其父柳澄被诬陷贪污军械而满门抄斩。
女眷按律要没入教坊司,六岁的她被忠仆藏匿在家中,才逃过一劫。
后来机缘巧合下习得一身武艺,为了翻案她答应了李冲的请求,伪装打入白莲教内部。
经过一年多的努力,终于掌握了白莲教的大多数秘密。
本等待李冲成功为她洗清冤屈,却未料李冲自己先遭了灭族大祸。
柳莺儿不清楚李冲是否真的谋反,但她绝不相信李冲会勾结白莲教。
眼看着成功在望,却不料功亏一篑!
一方面是不甘心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查清真相,柳莺儿便将目标转向了陈牧身上。
她到济南找到陈牧之时,正逢陈牧此次出行,便打算混进来,悄悄将陈牧骗走。
那山寨之中都是她的属下,早就布下了一个局。
只要陈牧到了山寨,无论各种手段,软硬兼施之下总会撬开他的嘴!
她之所以不直接动手,也是怕真的惹出大事,她就真成了匪了!
那还如何为父申冤!
本来计划出乎意料的顺利,没用她开口,陈牧便主动要求随她而去。
不料半路杀出了钱幕这个程咬金!
柳莺儿心中愤怒无比,一瞬间没忍住,露出了杀意,终被陈牧所察觉。
她一句感激的话语,让钱幕感觉整个人都轻了许多。
为了防止再生变故,钱幕立刻将其他三人及马夫打发走。
“孙兄,陈兄,前方便是陵县县城,你们在清风客栈等我三天,三日内我钱幕必定返回。”
不等他人劝阻,钱幕一扬马鞭,驱车沿着山路就开始狂奔。
几人目送马车远去,脸色都极为凝重。
孙桐长叹一声,愤愤地说道:“这个钱幕,早晚会因女色丧命。”
“不必等到早晚,这次就够他受的。”
陈牧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语气冷冽:“孙兄可知那虎头寨位于何处?”
孙桐无奈摇头:“不知,近几年山东境内土匪横行,谁知道是哪个山头。”
“你我不知,但有人知晓。”
孙桐一愣:“谁知晓?”
“德州卫。”
“你是说德州卫千户所?”
陈牧微微颔首,目光凝重地追随着钱幕消失的背影:“钱兄方才提及陵县,我忽地记起这德州卫与陵县相去不远。古语有云‘兵匪一家’,德州卫的千户定能熟知虎头山的所在。”
“我们即刻动身,请求官军协助”
“有进京举子遭受劫难,这理由足以让任何千户所都无法坐视不理。”
孙桐闻言喜出望外,立即召唤众人登上马车,一路催促车夫加快速度向陵县驶去。
陈牧这就是要借刀杀人!
有道是酒无好酒,宴无好宴
这柳莺儿费尽心机想把自己带走,说不得那所谓的山寨就是专给他设下的龙潭虎穴!
他激一把钱幕,让其主动替自己前去,为的便是以这个借口调动官军围剿!
“哼,任你有什么阴谋,天兵一到俱化为齑粉”
至于钱幕,陈牧心中很是不舍,多年兄弟感情,不是假的。
“诶,希望钱兄举子的身份,能令他们有所顾忌吧”
一行人风驰电掣抵达陵县,递上拜帖后,顺利见到了陵县县令。
陈牧添油加醋地叙述了事情经过,县令闻言立刻如遭雷击,浑身颤抖不已。
陈牧见状不禁摇头苦笑,于是语气稍缓,建议道:“县尊,事态紧急,不如求助于卫所官兵?”
“对对对”
县令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猛地站起身:“不错,速去请郑千户,快来备轿。”
“不,备马,要快马!”
县令深知事态严重,行动异常迅速,完全不敢有一丝拖延。
仅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县令就一边安排人上报消息,一边跨上一匹临时从马车上卸下的瘦马。
带着一名捕头作为护卫,与陈牧等人星夜兼程赶往德州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