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摇头苦笑:“什么都瞒不住大人”
“哼,本官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说说吧,怎么回事?”
郑千户虽然性子比较直,不太会绕弯子。
可不代表这人脑子不好,能在承平岁月做到千户的,哪有笨人?
陈牧等人最开始报称的是赴京赶考的举子被劫。
可如今种种迹象来看,此事恐怕猫腻甚多!
他一时贪婪已经卷了进来,自然要把原委弄清楚,否则这军功如何能拿的稳?
万一吃不着狐狸惹一身骚,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陈牧自打从钱幕口中问清了来龙去脉之后,就一直在思考这问题,早就有了腹稿,如今回答起来自然游刃有余。
当然首先要套近乎拉感情。
“陈某与千户大人一见如故,不知可否称呼大人为兄?”
“自然,陈贤弟有话请讲”
两者都想结交一番,一切水到渠成。
“郑兄猜的没错,此事说来还是小弟等做的不对”
陈牧这次没有隐瞒,而是一五一十的把来龙去脉跟这位千户大人讲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知道自己计划下一步怎么走,必须要这位配合,如果不以诚相待,如何取信于人?
郑千户听完叙述,脸色微僵,讥讽道:“果真是国朝的举子,读的圣贤书,做的好大事”
陈牧一脸愧色拱手致歉:
“诶,钱兄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平时还是很稳重的”
这话说出来陈牧自己都觉得脸红!
“事到如今,贤弟打算怎么做?”
郑千户瞪着一双圆眼,死死的盯着陈牧,右手不自觉的便按在了刀柄之上。
陈牧仿佛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这个举动,依旧笑着开口道:“郑兄带人剿灭了匪患,救了钱兄,此事我与孙兄都愿做证”
“哈哈哈哈哈好,那就有劳贤弟了”
这事本来就是两方都有短处被对方拿捏着。
陈牧等人谎报官府有罪,郑千户谎报军功同样有罪。
本就是互相合作的局面,自然不会节外生枝。
不过陈牧所求可不止于此!
陈牧凑近低声道:“郑兄,光有头颅恐怕不妥,小弟给兄长送上一个活口如何?”
……
夜凉如水,明月如镜
在军营中间的空地之上,二十几颗头颅整整齐齐的插在木杆之上。
惨白的月光下,既恐怖又分外悲凉。
一路纵马疾驰辛苦之极,加之白日的景象着实恐怕,郑千户便没有连夜返回,而是就在虎头山不远的一处山坡上,安下营帐。
也幸好是带的骑兵,每一队都有马匹带着一队士卒所需的营帐之类的用具。
否则要是步卒,一群人只能露宿荒山了。
军士们早早的都歇息了,甚至因为在国朝境内,连基本的岗哨都没布置!
“诶,这就是如今我大明的军队么?”
柳莺儿迷晕了青儿,悄悄出了车厢,扫了一眼寂静的军营,心头不禁有了一丝黯然。
“父亲,您在天之灵看看,这还是幼时您给我讲述的那支战无不胜的大明军么?”
防守松懈,军容散漫,这本应该是柳莺儿开心的事。
可惜自小培养的信念,却使她如何也开心不起来。
“诶”
柳莺儿使劲晃了晃头,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了下去,眼下最重要的是将师兄的头颅带走。
“陈牧,以后本姑娘再找你算账!”
哪怕万分不甘,柳莺儿也只好暂时放下找陈牧麻烦的想法了。
作为曾经白莲候补圣女之一,能把钟月压的抬不起头,柳莺儿的一身功夫真不是盖的。
身形一晃,木杆上的头颅便被她抓在怀中。
脚步刚落地,柳莺儿迅速将头颅放入准备好的包裹内,顺势往身后一背,飞身就跑。
猛然间身后一声弓弦响动。
“嘭”
柳莺儿心头一颤,想也没想身形一扭,一根长箭擦着腋下就飞了过去,狠狠的扎进树木之中。
入木三寸!
“不好,是圈套!”
可惜此刻她明白过来已经晚了!
十余座军帐帘门一掀,五十名军卒甲胄俱全,各拉兵刃呼啦啦就围了上来。
刹那间便是风雨不透水泄不通!
“哈哈哈哈果然是你”
人群一分,郑千户按刀而行,脸上带着一抹狞笑。
“小女娃,还不束手就擒?”
陈牧三人跟在郑千户身后,眼睛眨呀不眨的盯着被围在人群中的柳莺儿。
钱幕目露不忍之色,低声询问道:“陈兄孙兄,莺儿会怎么样?”
未等陈牧说话,孙桐就一把拉住钱幕臂膀,沉声道:“她如何已经与我等无关了,钱兄切勿自勿”
陈牧也在旁劝道:“钱兄,世间女子无数,总会有合乎心意的女子,万不可心存侥幸,此人是贼盗之属,初时便不曾有那好心”
“钱兄万不可自勿”
左一句不可,右一句自勿,说的钱幕心头一震绞痛。
柳莺儿的身份他不是没有一丝察觉,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今日晚间陈牧二人拉着他告诉了计划,三人还闹了好大的不愉快,也就是仗着多年交情才没翻脸。
如今一切都试探了出来,钱幕心如死灰的同时,也不由得替人群中的柳莺儿担心不已。
“莺儿...”
也就在三人说话的功夫,那边话不投机当场动手。
数十名精锐步卒摆开阵势把柳莺儿紧紧围在当中。
刀枪如林,如山呼海啸一般涌来。
柳莺儿不知何时手上已经出现一柄寒光闪闪的软剑护住周身,身形转动如那花中蝴蝶一般,在刀锋枪尖之间不住的穿梭。
月华之下,不住闪转腾挪的姑娘宛如月下仙子临凡!
一时间连心中杀意甚浓的郑千户,都有了片刻的失神,更不要说他身后那三位了。
郑千户不由得由衷的赞叹道
“嘶,真是个好女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