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老走后,这回再没人来了
陈牧开始仔细复盘,刚刚这儿戏一般的早朝。
本应该是勾心斗角,深不见底的朝争。
愣是让太后娘娘煮成了一锅糊涂粥。
这位太后先升陈牧的官,又发了懿旨招苏家女入宫。
其原因有二。
一是苏青橙她是见过的,胸有城府不似平常规格女子,用来和白霜灵争宠再合适不过。
二则也是被说动了,想让陈牧娶薛诗婉。
太后虽然认为陈牧九成九都会答应,可也做了另外一手准备。
一旦陈牧不允,立刻新仇旧恨一起报
打入天牢后报个病死就是了。
皇帝那边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他要苏学士即将入阁,自然苏青橙就不能入宫。
而苏学士一旦入阁,作为女婿的陈牧,将来自然要外放。
哪有翁婿同在中枢的道理。
这是国朝惯例
为的什么懂的都懂。
故此皇帝在知晓太后打算后,选择了顺水推舟。
正巧山西复杂的形势,需要一枚钉子,陈牧大小正合适。
陈牧还年轻,皇帝比他还小。
俩人等的起。
等陈牧在外面历练些年,朝中的事皇帝也理顺了。
到那时苏学士他也用完了,自然可以让陈牧入朝,开始他的改革大计。
陈牧的策论上,皇帝没有一刻忘记。
前几日小皇帝派吴瑾来找过他,提前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好好配合早朝,之后专程去山西办事。
整个早朝其实都在小皇帝的意料之中。
除了陈牧最后的勇烈!
相对于那对天家母子,陈牧所想更简单了。
从白霜灵处得知太后寿命不久,而白霜灵的尸骨一旦被发现,国舅难逃倒台的命运
那还等什么?
那个薛皇商还在静乐县伸长了脖子等着他呢!
他费尽心机往上爬为了什么,最大的原因不就是报仇嘛。
薛家罪魁要除,动手的薛皇商更要死!
原本以为需要最少十年甚至二十年才能报仇雪恨。
可如今天赐良机已经到来,他如何能忍!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到床上,映的陈牧双眸宛若九幽深潭。
“薛明宗,我来了”
......
陈牧虽然有“伤”在身,可明旨三日内离京,他可不敢延误。
第二日便头上裹着伤布,来到吏部选官。
国朝官场有两个地方,从来都是人头攒动。
一个是吏部大堂,一个是陈牧去过的教坊司大堂。
哪怕户部都有所不如。
毕竟薪俸不是每月都发,而官儿打点晚了,那可就没了!
作为公认的天下第一五品官,吏部文选司郎中基本与吏部尚书任期等同。
像孙家老爷子那样,一坐多少年的。
现在是再也没有了。
如今的郎中名崔言,据说是清河崔氏后人。
真假已经无人知晓,也无人在意,
他说是真的,就真的呗。
陈牧在一众候选官员惊诧的目光中,气宇轩昂的直入后堂,径直来到崔炎的公事房。
无人敢动,亦没有哪个小吏敢拦。
原因无他。
陈牧一身的状元服,在这个时候几乎相当于吏部通行证!
崔言见陈牧来到,站起来拱拱手,赞道:“忠义实乃我辈楷模,崔敬文敬佩之至”
陈牧不敢托大,立刻回了一礼。
“陈牧所为,无非尽了臣子本分罢了,崔兄无须如此”
俩人客套几句将话题引入正题。
崔言拿着吏部策籍放到陈牧面前,开始给他诉苦。
“实不相瞒,为了忠义你这个官职,我生生的熬了个通宵”
他看陈牧面有讶色,随之一一解释
“你之前被受鸿胪寺少卿,旨意上并未写明是否夺取,按国朝惯例也就是还在”
“可你要去的静乐县仅仅是个普通县,县令是七品外官”
“若你还是从六品,可以挂个布政使经历的衔,可你偏偏是从五品,这就难办了”
“所有从五品官衔,能挂的都是京官,偏偏你还是太后点名外放的”
“难,难,难呐”
陈牧紧皱双眉,感同身受一般的听着。
不住的点头称是。
终于这位告一段落,陈牧感激的拱拱手
“为在下这点小事,累崔兄如此,忠义实在惭愧”
这位要的不是贿赂,陈牧此时送银子,他也不敢收。
要的就是份人情罢了。
果然见陈牧如此说,崔言连连摆手
“崔某分内之事罢了,忠义不需如此”
说话间便翻动一下籍册继续道
“后来崔某一想,你是于国朝有大功的人,总不能让你亏了才是”
“于是将此事上报了天官,天官去了趟兵部,给你要来个振武卫镇抚的头衔”
“忠义,本朝三品下文官兼武官衔,你可是第一人呀”
陈牧心中暗笑,这位到底还知道分寸,没把这个功劳揽到自己头上。
这个武官衔明显是景运帝专门给他留出来做事方便的。
“多谢崔兄大恩,小弟铭记于心永不敢忘”
有这句话,崔言与陈牧这交情就算结下了。
官场之中为何这官是天下第一五品?
为何孙家能那么富?
都是一点一点这种点滴人脉叠加出来的。
现在是京察期间,刘大人除了本部官员,概不见人。
故此陈牧领了敕牒,并未去见吏部天官刘应物,而是径直返回了家中。
午间孙掌柜亲自带人送来饭食,陈牧借机混出家门,来到东来顺茶楼。
黄字包厢内,早有一人等候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