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深处的潮气裹着腐叶味,林深的手电光束突然被巨物挡住。抬头时,两道参天巨木刺破穹顶,树干呈完美的“8”字形缠绕,树皮上布满虫形纹路,在荧光中泛着湿润的光泽——正是父亲笔记里记载的“双生引魂榕”,树根如巨型血管般扎入地面,每道根系都在渗出琥珀色的树液。
“树干是空的。”林浅的银刀划过树皮,木屑纷飞间露出暗门般的裂缝,腐尸味混着树脂的辛辣扑面而来。她侧身挤入树洞,手电光扫过穹顶的瞬间,后颈的寒毛全部倒竖——数十具人蛹悬挂在藤蔓上,蛹体由树根分泌物凝结而成,呈半透明琥珀色,里面包裹着身着傣族服饰的尸体,发丝与树根相连,形成蛛网般的“生命之网”。
“是古滇国的‘树生人祭’。”阿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银饰已残破不堪,颈间青斑在树液荧光下呈现半透明状,“祭司将活人用树根分泌物包裹,让头发与榕树共生,最终成为‘生命之网’的养分。”她指向某具人蛹,尸体心口嵌着与林海相同的虫皇玉碎片,“这些都是失败的血蛊宿主。”
林浅的手电停在最深处的人蛹上,瞳孔骤缩——里面的尸体穿着父亲的登山服,手腕内侧的青斑清晰可见。当她的指尖触碰到蛹体时,树根突然发出蜂鸣,所有尸体的头发同时绷直,像无数条毒蛇扬起头颅,发丝末端的树液滴在地面,竟形成古滇文字:“擅触者,血祭榕魂。”
“别动!”林深的罗盘突然震颤,盘心太阳纹与生命之网产生共振,“这些树根被下了‘共生蛊’,触碰人蛹会激活整棵榕树的神经!”话未说完,地面突然隆起,树根如活物般游动,将三人围在中央,树液顺着藤蔓滴落,在他们脚边形成逐渐收缩的光圈。
第一具人蛹的蛹体开始融化,傣族尸体的眼睛睁开,瞳孔里爬满荧光虫,虫群聚成箭头指向林深。紧接着,所有尸体的头发同时绷直,树根分泌物化作黏液喷来,林浅的银刀劈中黏液,竟发出金属相撞的脆响——那是混着青铜粉的树胶,能将活人粘在树根上,成为新的人蛹。
“用火焰!”林海不知何时出现在树洞高处,他的赤蝎蛊尾部泛着蓝光,“榕树的共生蛊怕高温,当年父亲就是用这个办法救出阿秀姐!”他掷出燃烧瓶,火光中,众人看清每具尸体的胸口都刻着与罗盘相同的太阳纹,而在他们背后的树根上,用尸蜡写着父亲的字迹:“浅儿的血能解开生命之网,千万别让阿朵靠近树心……”
话未说完,树根突然暴涨,将林海卷入藤蔓。林浅的银刀砍在树根上,竟带出鲜血般的树液,她这才惊觉,所谓的生命之网,根本就是古滇国祭司用活人培育的巨型蛊虫,树根是它的触须,人蛹是它的卵囊。
“阿深,你的血!”阿朵突然推开林浅,金蚕蛊残片从她掌心飞出,“只有虫皇宿主的血能让榕树停止攻击!”她的银饰彻底碎裂,露出心口与林海相同的青斑,“其实我母亲当年没被做成茧,她就在这棵榕树里,用生命维持着万虫窟的平衡……”
林深的血珠滴在树根的瞬间,整棵榕树发出尖啸。所有尸体的头发同时断裂,人蛹如雨般坠落,蛹体融化后露出的不是尸体,而是正在孵化的金蚕蛊,每只蛊虫的翅膀上都刻着“祭”字。树洞深处的树根突然裂开,露出中央的青铜祭坛,祭坛上悬浮着具水晶棺,里面躺着的正是他们的母亲,她心口的虫皇玉完整无缺,发丝与树根相连,竟在缓缓生长。
“妈?”林浅的呼喊被树根的蠕动声淹没。水晶棺突然开启,母亲的手指动了动,眼窝处渗出荧光虫,虫群聚成父亲的声音:“浅儿,别相信阿朵,她的金蚕蛊早就被古滇祭司污染了……”话未说完,祭坛地面突然塌陷,三人坠入更深层的洞穴,上方的榕树正在收缩,树根分泌物形成新的人蛹,将林海和母亲的水晶棺包裹其中。
坠落中,林深的手电照亮洞壁,那里刻满了父亲的日记,每道刻痕都在滴血:“2000年,阿秀主动成为榕树的共生体,用生命封印虫皇殿的入口,而我……”字迹被树根分泌物覆盖,只剩下最后一句:“浅儿才是真正的虫皇宿主,阿深的克隆体身份,是为了保护她的最后屏障。”
洞穴底部是座圆形祭台,十二根石柱上缠绕着活的金蚕蛊,中央石台上刻着与罗盘相同的太阳纹,而在太阳纹中央,嵌着半块虫皇玉,玉片上的血渍新鲜得仿佛刚滴落——正是林海心口的那半块。
“把玉片拼起来!”阿朵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身体正在被树根分泌物侵蚀,“只有完整的虫皇玉能阻止榕树的血祭,否则我们都会变成新的人蛹……”
林浅突然抓住哥哥的手,发现他掌心的罗盘正在融化,露出里面藏着的半块虫皇玉,与石台上的碎片严丝合缝。当两块玉片拼接的瞬间,祭台发出蜂鸣,十二只金蚕蛊振翅飞起,在洞顶投出双生榕树的阴影,而在阴影中央,浮现出古滇国祭司的投影:“第十九代宿主终于集齐,接下来,该进行最后的血祭了……”
洞顶的榕树突然分裂,露出上方的星空,却见那星空竟是无数荧光虫组成的幻象,真正的洞顶刻着苗文诅咒:“双生榕树的生命之网,每吸收一个宿主,就会唤醒一位古滇祭司的残魂。”而在祭台下方的暗格里,躺着父亲的登山镐,镐头沾着新鲜的树液,旁边是张字条,用尸蜡写着:“阿深,带浅儿从祭台密道走,别回头看榕树,那里……”
话未说完,字条突然被树根分泌物溶解。林深握紧虫皇玉,发现玉片内侧刻着与母亲婚戒相同的花纹,而在祭台密道的尽头,传来婴儿的啼哭,与林海血蛊发作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双生榕树的树根再次袭来,这次目标直指林浅。阿朵突然扑向树根,她的身体化作无数金蚕蛊,用最后的力量挡住攻击:“走!去密道找虫皇殿,记住,千万别让浅儿触碰任何刻有水纹的青铜器……”
密道的黑暗中,林深拽着妹妹狂奔,身后传来榕树的尖啸和人蛹融化的声响。当他们终于看见前方的光亮时,林浅突然指着洞壁,那里用树液写着最新的警告,字迹正是阿朵的:“其实,双生榕树的生命之网,一直在等待第十九代宿主的兄妹之血,而你们,即将成为它最完美的祭品。”
洞外的荧光中,双生榕树的阴影里,无数新人蛹正在形成,每个蛹中都映着林深和林浅的倒影,他们的头发与树根相连,心口嵌着完整的虫皇玉,而在榕树的最深处,母亲的眼睛突然睁开,瞳孔里爬满金蚕蛊,嘴角勾起古滇祭司的微笑——那是二十年前,父亲在抚仙湖底见过的,同样的微笑。
万虫窟的第二层,双生榕树的陷阱,正用生命之网编织着第十九代虫皇的血祭。林深看着掌心跳动的玉片光芒,终于明白父亲笔记里那句“最可怕的陷阱,从来不是机关,而是血脉的诅咒”的真正含义。而前方的虫皇殿,正透过密道的裂缝传来蛊虫振翅的沙沙声,等待着宿主的最终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