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玖呲牙一笑，低头抓着羊排继续啃，盛斯年心情极好：“玖玖她赤子心怀，爸您多包涵。”
“呵呵，”盛老爷子假笑两声，就觉得明玖这人太不圆滑。可偏偏这种不圆滑，他真的一点都不讨厌。因为她喜欢或者不喜欢，全都摆在明面上，而且她一切都划分得特别清。
真说起来，明玖一开始对他还是很礼貌的。要不是自己先说盛斯年冷心冷情，这小姑娘也不会急眼喷他，归根结底还是先撩者贱。
“你这小姑娘，真的一点都不圆滑，性子怎么这么硬？”盛老爷子喝着茶，轻声点评：“我是盛斯年他爸，你想和盛斯年结婚，你不想着讨好我？刚刚对我这么凶、”
明玖擦擦手：“那是两回事，是你先说他不好的。”
“我会对你保持着应有的礼貌，毕竟尊老嘛。”
“但也仅此而已。”
“为了不让盛斯年难做，我会努力争取你身为父亲这个身份的同意，但是这不代表我就要因此卑躬屈膝，做人嘛，还是得要有风骨的。”
盛老爷子总能挑出刺来：“那还有爱屋及乌这一说呢，我毕竟是盛斯年亲爸，你就真的一点都不讨好我？”
明玖眨眼：“礼貌和讨好，这是两个意思。我会对您礼貌，但就算我和盛斯年在一起了，我也永远不可能讨好他的亲人的。”
“首先讨好就将自己放到了极低的位置上，我们是平等的，如果有一天盛斯年需要我讨好他的亲人了，我会觉得我们关系的本质发生了改变。”
盛老爷子彻底明白了，明玖这性子，当真是一点都不圆滑。可喜欢她的人，偏偏会越来越喜欢这种性子，因为她在坚持做她自己，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地位就改变自己的处事原则。
明玖想到老爷子评价自己性子硬，不由有些疑惑。她看着盛斯年：“我性子很硬吗？我那么乖，从来都没人说我性格硬邦邦的。”
明玖是真觉得自己乖，她从小到大听爸妈的，听哥哥们的，她哪儿硬了？
盛斯年给她倒茶：“没有，你一直都特别乖，你这样也特别好，是你做人有风骨。他就是一直被人追捧惯了，如今你不惯着他，他不习惯而已。”
“而且我是赞成你的话的，什么身份做什么事。因为我们现在还不是情侣，所以他也没什么特别的。以后我们在一起了，您也用不着讨好他。”
“他若是不喜欢你，以后我们少见面就是了。你是儿媳妇，又不是女儿，没必要承受他的脾气。”
盛老爷子喝茶，他忍，不就是小儿子的当面蛐蛐吗？
自己的刁难全都被这小姑娘当面打了回来，对于他来说也是很新奇的体验了。
明玖听着听着琢磨出不对味儿来，她双手托腮凑到盛斯年的手边，有些不好意思：“我还不是你女朋友，你就想着和我结婚了？”
盛斯年慢条斯理：“当然，这么甜这么乖的小姑娘，当然要早点藏到家里，不让别人窥伺。玖玖你将来不想和我结婚吗？还是说玖玖以后想当个渣女？”
明玖脸红片刻，还是捧着脸笑得特别甜软：“我才不是渣女，我也想的。”
盛斯年含笑揉揉明玖的头发：“所以我们拥有着共同的目标呢。”
盛老爷子摇头，就看着盛斯年套路明玖，感情这小姑娘是大智若愚型的。她刚刚喷自己的时候多厉害啊，这会儿就冲着小儿子笑得这么甜。
盛老爷子有些嫉妒了，哼，自古套路得人心！
看着盛斯年照顾着明玖吃饭喝茶，还时不时给她布菜，盛老爷子垂下眼睑。明玖那番话有些尖锐，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的确说中了自己的几分心思。
他对盛斯年，确实是有忌惮的。说来可笑，当年他久经商场，却忌惮自己还没成年的小儿子。这些年他一力扶持盛斯远，到底是为了公司好，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如今已然说不清。
他估计盛斯年应该看出来了些，但是没想到，明玖不过和他初次见面，就这么直白地戳破了。你说她聪明吧，她说话特别直白噎人。
你要说她笨吧，偏偏她又什么都看得明明白白。总而言之，明玖是个很矛盾的人，让人很难一语概括。
她明明能做到面面俱到八面玲珑，可她没有，她就是这么直白坦率。在别人没有展露攻击性之前，她也是客客气气的。
可一旦别人过线了，她会毫不犹豫地反击回去，丝毫不会顾及对方的身份地位。
包厢内陷入沉默，盛斯年当然不可能看着气氛就此凝滞下来，他看了盛老爷子一眼：“爸，您不是康熙，我也永远都不可能是太子。”
明玖恍悟：“对哦，太子一般都是长子吧？你这身份也当不了太子。”
盛斯年噗嗤一笑：“对，玖玖你真聪明。”
他在包厢外听到这番话的时候他也被惊讶到了，明玖平时看似大大咧咧只喜欢吃吃喝喝似乎万事都不过心，其实她特别敏锐。
她内里其实极有智慧，只是她一贯藏拙，甚少在人前展现这些。而今，也就只有他窥视到了明玖闪耀的内在。
明玖得意一笑：“你之前还说我有大智慧呢，不过你放心，就算你真的是太子，我也会保护你的。”
“咱们要向外看，外面的世界是广袤的，不用向内争夺。”
盛斯年的脸都笑烂了：“对，我有你呢，我才不会像太子那么惨。”
明玖扬眉：“那是。”
这两人甜蜜蜜的，看得盛老爷子无比心塞。他是搞不懂现在的小年轻了，感情可以这么直白地表达出来吗？他们那个时候多含蓄啊，多看姑娘一眼都不好意思。
哪里像现在这样？恨不得眼珠子就黏在对方身上。这还是他那个斯文败类型的小儿子吗？
话说在明玖眼里，盛斯年就真的一点缺点都没有吗？
不愿意再看下去，盛老爷子拄着手杖站起身：“就这样吧，定了以后带她回去给你妈上炷香。”
盛斯年点头：“我知道的，爸，您慢走。”
他在面对明玖的时候笑容就特别真心，不像平时假假的。但是在面对他亲爸时，他又戴上了熟悉的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