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也听到声音微微一愣，拿开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后，才回了一声，“黎总？”
不是才刚分开吗，打电话给她做什么？
“…是我。”黎璟又抿了下嘴唇。
原也：“有什么事吗。”
“原也。”这时候黎璟也不叫原医生了，“你不是说你有空吗，你能不能过来帮我一下？”
虽然原也并不是男科医生，但只是取样本而已，基本随便一个医生都能做。
原也闻言沉默几秒，随即，她控制不住的笑出声，“不是吧黎总，你可是老板啊，谁会敢真的泄露你的消息啊？”
“我先前只是开玩笑的而已。”
她就是好心提醒一句而已…其实也不是，她的确是存了几分故意要吓他的意思。
但事实上，这个假设成立的可能性其实非常小。
首先，私立医院本身对患者的隐私保护的就非常好。再者，这里相当于是黎璟自己的地盘，谁会那么不长脑子去得罪他呀？
“原也，你别装蒜。”黎璟微微咬牙，还是压着嗓子，“你知道我在乎的不是这个！”
黎璟当然清楚在医院里没有人敢得罪他，就算真的有什么人混在里面，他也有的是办法让消息传递不出去。但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此，黎璟此时此刻最关心的并不是这个问题，而是，他根本不想被任何人碰触。
尤其还是那种地方。
这话出口，手机那边似乎又笑了一声，“黎总，你这样就有点过分了吧？”
“我可是你的怀疑对象啊，你叫我过去给你做检查，就不怕我故意篡改你的数据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有同事进来了。原也指了指手机，冲他点头示意一下，自己站起身朝着门口走过去。
直到到达了办公室旁的一个休息区，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后，原也这才继续开口，“那你这检查岂不是白做了？”
白白受一次罪，何必呢。
原也轻嗤一声，“好了，挂了啊，我还有工作呢。”
“你在医院里的熟人应该不止我一个吧？”
“就别打扰我这个工具人了。”
说罢，她拿下手机，就要挂断电话，怎料那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拔高了音量的叫喊声。
“原也！”
原也即将压到屏幕上的手指顿在了距离手机大概一寸的位置。
黎璟见电话没有被挂断，这才吸了一口气，语气隐约有些别扭，“奖金，我给你补上。”
其实一开始本来就是有的，黎璟又不差这点钱。不过是因为原也实在是太让人生气了，他才会中途偷偷给她扣掉。
呵，还以为是什么呢？
原也摇摇头，“不用了，我现在的工资已经够我用了，奖金有没有都无所谓。”
她的存款也早就够她挥霍好几辈子了，连工资都不是必需品，更何况是这点奖金。
原也不在乎。
第二遍的“挂了”还没说出口——
“但是我只想要你！”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黎璟低吼一声，喘口气，这才又把语调缓和下来，“我请你，快来帮我一下，好吗？”
顿了顿。
“…我不想被别人看到。”
至于原也，不管怎么样，至少她已经看过不止一遍了。如果是她的话，黎璟心里的感受反而会比接受陆贺沅这种熟人，或者陌生人来检查要好很多。
“我就在我们遇到的那个位置的楼梯口。”黎璟说，“你过来找我吧。”
说完，不等原也回话，黎璟就抢先一步，直接切断了联系。
他这又是在做什么啊？
不想被别人看到，所以她可以看？
她们有熟到这种地步吗？
真是够奇怪的。
原也盯着挂断了电话后又重新回到锁屏界面的手机看了一会儿，眉心忍不住皱起。半晌，她把手机收回到口袋里，扭头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只是在进门之前，她却突然又顿住了脚步。
算了。
跟他有什么好生气的。让人生气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回干了。
*
原也乘着电梯到达三楼，往旁边一拐，就看到了某个杵在窗户边的熟悉身影。
他看着窗外，也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干什么其他的。
“走吧。”原也主动开口叫了他一声。
黎璟听到声音，这才转过身，视线落到原也身上严严实实扣着的白大褂上，点了点头。
“嗯。”
应该是黎璟事先打过招呼了，检查室里并没有人，连助手都没有。
原也从一旁的矮柜子里找出一次性检查垫铺到床上，对着黎璟扬扬下巴，“膝胸位，过去吧。”
说话的同时，她熟练的找出医用手套戴好，在其中一只手上涂好乳液。
黎璟虽然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建设，但是看到原也的动作以后，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浑身一紧。原也叫他，他也没有什么反应。
“黎总你不是点了名要让我来吗？”
“怎么又犹豫了？”
原也耸耸肩膀，似乎是有些无奈，“我戴了手套的，现在可没法帮你。”
黎璟现在其实真的很想退缩。
可说真的，他自己心里，隐隐约约也还是萦绕着一层担忧。原也到底可信还是不可信，出于理智，黎璟心里的天平，暂时没有办法向原也那个方向倾斜。
一边怀疑，还要一边把这事捅到被怀疑对象的眼前。黎璟不是什么有良心的人，但不知怎的，此刻在心里竟然也有些觉得自己做的不太厚道。
但又能怎么样呢，没有什么事情比他自己的健康更重要。
“哦。”黎璟吞了吞口水，深吸一口气，按照墙上贴着的演示图趴到了检查床上。
原也走到他身后，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放松点。”
下一秒。
黎璟的呼吸猛地顿住，手指收缩，控制不住的抓紧了身下的检查垫。
…
原也把手套扔进垃圾桶，利索的把样本收好，贴好标签。
回过头，黎璟却还趴在检查床上，像是没了力气一样，整个人都显得软趴趴的。
“黎总？”原也奇怪的叫了他一声。
他想在这里睡一觉吗，还不起来？
黎璟的回应却慢了好几拍。
“…原也，你是不是故意的。”
黎璟抬起头，手臂还压在床上。
原也视力很好，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红了一圈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