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药给我。”
时宴久等不见黑衣人动弹,索性直接动手在他身上摸索。
他在他胸口找到了一个小陶瓷瓶。
黑衣人一把抓住时宴的手腕:
“这是春芽。”
“无解的。”
“服下此药,生不如死。每月的初一,如坠冰窟;每月十五,如火上炙烤。”
“时宴,我杀了你。”
“你不就是怕刘霁那个小皇帝背负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骂名么?我来杀你,”
时宴脸上的笑消失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会害怕这个呢?”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黑衣人。
“你……”
“松开。”
明明那么虚弱,一推就会倒下,但不知道为什么,黑衣人就是松开了自己的手。
时宴没有任何的犹豫。
他打开瓷瓶,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开启病美人光环。】
剧痛。
不知名的液体似乎能腐蚀血肉。
从入口的那瞬间开始,血肉就开始腐烂。
时宴浑身巨颤。
他本还能靠在黑衣人身上勉强站立,现在,他身上再无一丝力气。
他软软倒地。
暗红色的血从他的口中,眼里,耳朵里流出。
黑衣人站在他的身前,居高临下看着他痛苦的抽搐,忍不住问道:
“你现在后悔了吗?”
时宴艰难的露出了一个笑。
一个略带凄楚的笑。
黑衣人没有再问,他转身就走。
时宴蜷缩着自己的身体:
【亲爱的77,你能不能去问问主神,时间线什么时候才能固定下来?】
【这搞得都和解密游戏一样了!】
【这兰贵人身边的黑衣人为什么看上去那么讨厌小皇帝?】
【我必须在十一岁那条时间线上多呆一阵子,不然随时有穿帮的可能性。】
刚想说去反馈,该死的时间线就动了。
直接掉线。
时宴眼前一片漆黑。
“伴伴……”
小皇帝虚弱的声音在时宴的耳边响起。
“没事了……你不用有事的……”
他呜呜的哭泣,眼泪不停的砸在时宴的脸上。
时宴费力的睁开眼睛,发现小皇帝披头散发,只着亵衣,跪坐在他的身边。
见他醒来,小皇帝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他从床上跳下去,欢天喜地朝外头喊到:
“全福儿,全福儿,快,快把你师傅的药端上来!伴伴醒了!他醒了!他没事!”
说完这几句话,小皇帝又回到床上。
他整个人都贴在时宴的身侧,手虚虚的放在时宴心口上方:
“伴伴……你活过来了……你没有丢下三郎。”
“你没有丢下三郎……”
“三郎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怪伴伴了……你别离开我……”
小皇帝他小声抽泣:
“我知道伴伴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
“你给母后安胎药里下麝香一定有你的理由的。”
“陛下……”时宴开口,“万岁没有错……是奴婢黑了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怕太后有了亲子就对你……不好。”
小皇帝摇头,小猫似的拿自己的头顶心撞时宴的胳膊:
“不是……不是的……伴伴都是为了我……”
“才不是黑了心……”
他还想说什么,全福儿就端着药走了进来:
“陛下,师傅,药好了。”
小皇帝麻溜的爬起来,他端起药碗:
“全福儿你把伴伴扶起来,我来喂伴伴喝药。”
全福儿哎了一声,拖了鞋子爬上床。
他来到时宴身侧,小心翼翼将时宴搀扶起来,然后自己做到他身后充当靠垫。
时宴还没来得及说不用,自己坐的住,小皇帝的勺子就送到了他的嘴边。
他张嘴,喝了两三口,脸上就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
于是小皇帝和全福儿也笑了起来。
养心殿小小的寝室内,突然就满是暖意。
小皇帝高兴极了:
“伴伴,以后我们每一日都要这么开心。”
时宴点头。
咕噜噜——
小皇帝的肚子发出巨大的轰鸣。
他羞红了脸。
全福儿开口:
“师傅师傅,万岁爷为了让太后放了您,绝食了……”
“全福儿你闭嘴!伴伴伤还没好呢!别说让他忧心的话!”小皇帝急急忙忙打断全福儿。
时宴抬手,摸上了小皇帝的脸颊:
“三郎……受苦了……”
简简单单五个字,小皇帝的泪就决堤了。
他放下药碗,张开手臂,抱住了时宴。
泪水浸透了时宴胸口的衣服。
他说:
“不苦……伴伴把我养大,才苦……”
时宴忍不住抱住了他。
咕噜噜——
“奴婢已经没事了,陛下快去吃些东西吧,别饿坏了胃腕肠子?”
小皇帝摇头:“我不离开伴伴。”
“全福儿,屋里可有点心?”时宴用虚弱无力的声音问自己的徒弟。
全福儿说有:
“师傅你靠褥子上。”
他将被子放在时宴背后,自己下床去拿了点心过来。
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普通的粗粮糕。
这会儿不像年代,粗粮的馒头卖的比白面的鬼。
这是古代,一般般小地主家都不能顿顿吃白米白米。
只有官员才能顿顿吃白米白面吃。
至于皇室勋贵家?
累世的富贵,人家吃米面还要讲究一个什么米,什么面。
只一盘粗粮糕点,时宴就明白原本为什么要对太后下药了。
小皇帝三岁被圈禁后,一直到十一岁,都没吃过什么像样的东西。
最惨的时候,他们两人甚至任何食物都没有,只能吃树叶。
直到成为太子,登基为帝,才过上了好日子。
可这好日子才过了多久啊……太后怀孕的消息一爆出,就又只能吃粗粮点心了。
原主拿小皇帝当眼珠子看的。
“三郎,用些点心吧。”时宴亲自从盘子里拿了一块粗粮糕递给小皇帝。
小皇帝接过,咬了一口后胃口大开。
他狼吞虎咽,一口气吃了八个才停下。
“咳咳咳……嗓子疼……”
这会儿的粗粮是真的粗,咽下去不时候会扯着嗓子。
全福儿端来热茶,小皇帝喝了才缓过来。
他有些羞赧:
“我……我太饿了。”
时宴嗯了一声:
“往后……三郎不会再吃苦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转变理由。
兢兢业业忠心耿耿的老实人时宴公公为什么变成嚣张跋扈的九千岁,理由不就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