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磨伪装后李默便带着他们来到了益州码头伪装起来。
夜风带着江面的湿气黏糊糊地裹在人身上。
李默隐匿在角落里的货箱夹缝间。
他的衣襟早已被湿气渗透，身体更是被冻得颤颤发抖。
但他的指尖却沉稳地摩挲着铜管暗器，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不远处有两团火光晃动，照射出两道人影。
刘德那肥硕的身影在火光下显得更加臃肿。
他正和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说着什么。
“这小玩意儿真是绝了。”李默心头暗赞一声。
先前闲着没事捣鼓出的“留声筒”居然派上了用场，十丈之内声声入耳，分毫不差。
从远处看去，他脸上的笑容满是谄媚。
火光照在脸上，是张清风。
居然是这两个家伙，李默眯起眼，心头升起不安。
“打开，让张大人验验货。”
刘德的声音不大，却让人感觉像是暴发户在炫耀似的。
箱盖被下人们开启，金光闪闪，晃得人睁不开眼。
刘德得意地捻起一块金锭，跟献宝似的凑到张清风面前。
“张大人，瞧瞧这成色，保管比京里那些贡品的分量还足！”
他一边说一边用肥腻的手指摩挲着金锭。
张清风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冷笑一声，根本没伸手去碰那金锭。
验？这还用验？这姓刘的敢糊弄他？
“军粮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他漫不经心地问着，眼睛却在四周扫视。
刘德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堆起笑脸，点头哈腰地说道。
“妥了！妥了！大人放心，绝对符合您的要求！三成砂石掺得均匀着呢！边关那些丘八吃不死，顶多拉几天肚子，就说是水土不服，谁能查到咱们头上？”
至于换下来的三成军粮，啧啧，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听到这话，李默的眉头猛地一挑。
铜管另一端的蜡片飞速转动，将刘德的话一字不落地刻录下来。
倒卖军粮！还敢掺砂石？
这群狗东西是简直丧尽天良！
边关将士浴血奋战，他们倒好，在后方挖国家的墙角，简直是吸血的蛀虫！
李默攥紧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张清风闻言，突然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
“刘大人真是好手段。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毕竟咱们干的这勾当，要是朝廷那边出了岔子，你我谁都跑不了，都得掉脑袋。”
“大人说的是，说的是！”刘德点头如捣蒜，谄媚道。“小的明白，明白！大人您放心，我刘德办事向来是小心为上！咱们合作这么多年，哪次让您失望过？”
合作？哼，不过是狼狈为奸罢了。
在火光映照下，张清风脸上的笑容愈发冰冷。
他突然拔出腰间的佩刀，刀光一闪，寒气逼人。
“既然如此，”他骤然一冷，“为何还有阿猫阿狗偷听？”
话音未落，刀光猛地一振，“唰”的一声，刀锋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直劈李默藏身之处！
“坏了！”
李默心头警铃大作，这老狐狸的眼可真够尖的！
他猛地收敛气息，身体瞬间绷紧。
手腕一翻，冰凉的铜管被他塞进怀里。
而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摸到自制的简易烟雾弹，毫不犹豫地扔了出去。
“砰！”
一声闷响，码头角落瞬间炸开一团紫色的烟雾。
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呛得人直咳嗽。
“咳咳！什么玩意儿！”
张清风猝不及防间被烟雾呛的直咳嗽，但刀势却丝毫不减，狠狠劈向货箱。
“贼子，找死！”
“咔嚓”一声，木屑飞溅，货箱被劈开。
里面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人呢？”张清风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怒吼道：“追！别让他跑了！”
另一边，陈老三猫着腰从一个巨大的酒桶后窜出来，瞅准时机，猛地一脚踹翻了火盆。
“哗啦”一声，火星四溅，燃得正旺的木炭滚落下来，引燃了旁边的账本箱子。
“烧了！快烧了！”陈老三嘶声力竭地喊着。
刘德本就被烟呛得眼泪直流，慌得不行，这下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他肥胖的身躯像个球一样滚过去，哭爹喊娘的喊道：“我的账本！我的账本啊！不能烧！救火！快救火！”
藏在另一旁的赵虎见状，二话不说，抬腿又踢翻另一个备用火盆，火苗瞬间窜起老高。
他扛起一个半燃的箱子转身就跑。
还没跑出两步，一柄长刀猛然窜出，正中赵虎肩胛！
“虎子！”李默低吼一声。
他顾不得其他，眼睛看向赵虎的伤势。
利刃入肉，鲜血瞬间染红了赵虎的衣衫。
他咬紧牙关，硬是没吭一声，死死扛着箱子，脚步踉跄。
张清风的亲卫很快便蜂涌了上来，眼看着刀光剑影就要将赵虎淹没。
李默眼神一狠，反手一扬，一把铁蒺藜从袖中脱手而出。
“嗖嗖嗖”破空声响，亲卫们躲闪不及，顿时被扎得嗷嗷直叫，阵型瞬间散乱，脚步也慢了下来。
“走！”李默一把抓住赵虎，拽着他纵身一跃跳入冰冷的江水之中。
“扑通！扑通！”
两声闷响，水花四溅。
看着两人跳江离去，陈老三便也靠着熟悉地形的优势悄悄离去。
“追！给我追！别让他们跑了！”
岸上喊杀声震天，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被点燃的账本噼啪作响，黑烟滚滚升腾。
稍远一些的地方，几个亲卫七手八脚地将箱子抢了回来。
箱盖大开，李默在里面记录下来的朱砂字迹在混乱中暴露出来。
张清风见状，好奇的上前看去。
“截留边军饷银。”
六个血红色的大字格外扎眼。
……
李默紧紧攥着几页被水浸湿的账页残片，冰冷的江水浸透全身，寒意直透骨髓。
但比这冰冷的江水，心中怒火却让他强撑了下来。
这群丧尽天良的蛀虫！不仅打伤赵虎还敢克扣军粮！
不过还好自己抢下了证据，铁证如山！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咳……咳……王爷，咱们……这次干得漂亮！”
冰冷的江水里，赵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