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木齐的五月，阳光变得愈发炽热，街边的梧桐树舒展着宽大的叶片，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友好商场内，冷气驱散了室外的燥热，牛萍身着统一的浅粉色工装，站在化妆品柜台后，正耐心地为顾客介绍新品口红。柜台玻璃倒映着她专注的神情，口红试色盘在射灯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陈默坐在 “小姑娘理发店” 的折叠椅上，手中握着牛秀霞递来的凉茶，玻璃瓶壁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在水泥地上晕开深色痕迹。店内此起彼伏的剪刀声、吹风机的嗡鸣声与顾客的谈笑声交织，牛秀霞正踮着脚为一位阿姨修剪刘海，碎发如黑色的雪片簌簌落在围布上。
手机突然在裤兜里震动，陈默掏出来，看着熟悉的号码，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喂，老大，今儿咋有空给我打电话？” 他话音刚落，听筒里便传来带着磁性的爽朗笑声：“臭小子，就许你天天泡在工地上，我连个电话都打不得了？”
“哪能啊！您这电话，我盼都盼不来！” 陈默笑着起身走到店外，避开店内的喧嚣。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远处传来 101 路公交车的报站声。
“少贫嘴！” 谢安宁的声音混着背景里的麻将声，“北门洗浴中心是我一老哥们儿开的，最近想重新装修。你之前帮我盖酒店出了不少力，这活儿我第一个就想到你。明天上午十点，来我酒店聊聊？”
陈默听着电话，思绪不禁飘回酒店建设时期。那两年，他几乎吃住都在工地，从地基开挖到主体封顶，每一个环节都倾注了心血。记得浇筑混凝土的那晚，突降暴雨，他和工人们顶着雨搭防雨棚，浑身湿透却咬牙坚持。如今看着那米黄色外墙砖在阳光下泛着温润光泽的三层建筑，满是成就感。“老大，您放心，明儿准到！保证给您和您朋友把事儿办好！”
挂断电话，陈默立刻拨通了牛萍的传呼机，简短留言后，便在店门口焦急等待回电。没过多久，手机响起，牛萍的声音带着商场里的嘈杂传来：“陈默，咋啦？我刚给顾客介绍完产品。”
“老大邀我去谈北门洗浴中心的装修，说是他朋友开的。” 陈默语气难掩兴奋，“你下班咱好好合计合计，这可是个大机会！”
牛萍眼睛一亮，下意识挺直了腰板，全然不顾身旁同事投来的好奇目光：“你俩合作这么多年，这活儿肯定十拿九稳。当年盖酒店的时候，你累得都脱了层皮，这次也没问题！” 两人匆匆约定好下班后见面，才挂断电话。
次日清晨，陈默特意换上熨烫平整的藏青色西装，独自站在银川路的酒店前。他仰头望着这栋倾注无数心血的建筑，玻璃门楣上 “安宁假日酒店” 几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院子里的喷泉景观，正是他当初坚持设计的，水花在风中细碎地洒落，仿佛在诉说着过往的奋斗。
推开酒店大门，一股混合着檀香与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前台小妹见到他，甜甜地打招呼：“陈哥，谢总在二楼茶室等您。” 沿着铺着暗红地毯的楼梯上楼，转角处挂着的山水墨画，还是陈默帮忙挑选的，笔锋苍劲有力。
茶室门虚掩着，陈默抬手敲门，屋内传来谢安宁的声音：“进来！” 推开门，茶香与烟味交织，谢安宁正坐在茶海旁煮茶，紫砂壶嘴腾起袅袅白雾。他穿着浅灰色亚麻套装，左手夹着的软中华燃到一半，烟灰长而坚挺。旁边藤椅上，身着藕荷色真丝衬衫的徐业华正在翻看账本，她 170cm 的高挑身形在宽松剪裁的衣服下更显优雅，素净的脸上未施粉黛，却自有一股温婉气质。
“老大，徐姐。” 陈默齐声打招呼。谢安宁指了指对面的蒲团：“坐！尝尝我新得的普洱。” 他端起茶缸，咕咚灌了一大口，喉结上下滚动，“你小子，工地忙起来连人影都见不着，这次可得好好给我把北门洗浴中心盯紧了。这是我老哥们儿的生意，要是搞砸了，我面子上可挂不住。”
陈默接过徐业华递来的茶杯，茶汤呈琥珀色，入口醇厚回甘：“老大，您还信不过我？当年盖这酒店，咱们啥困难没遇见过？这次也保准给您和您朋友交个满意的答卷，绝对把洗浴中心打造成这一片儿最亮眼的！” 他瞥见谢安宁茶缸上褐色的茶垢，想起无数个和谢安宁在工地办公室熬夜的日子，这茶缸总是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徐业华放下账本，推了推金丝眼镜：“北门洗浴中心面积两千平，原有的装修太老气，电路和防水都得重做。” 她从文件袋里抽出图纸，铺在茶桌上，纤细的手指划过图纸上的标注，“淋浴区要增加隔断，桑拿房的温控系统得换进口的，还有休息大厅的吊顶……”
陈默一边听一边在脑海中快速梳理施工方案，这些年和谢安宁合作，早已熟悉他的要求。他食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击节奏，当徐业华提到 “消防通道必须拓宽” 时，他眼睛一亮：“徐姐，消防这块我熟，之前给商场做过改造。用防火石膏板做隔断，既符合规范又能降低成本。而且咱们可以把洗浴区的排水系统升级成同层排水，后期维护也方便。这样不仅实用，还能给老大的朋友省下不少后续开支。”
谢安宁突然大笑，烟灰震落在茶海边缘：“好！还是你小子懂我心思！当年就没看错人！” 他掐灭香烟，又点上一根，“三天内出个报价单和设计草图，价格合适，活儿就是你的！不过丑话说前头，质量必须给我做到最好！要是我哥们儿不满意，我饶不了你！”
从酒店出来，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陈默迫不及待地赶到友好商场，在化妆品柜台外等着牛萍下班。看着她熟练地为顾客推荐产品，耐心解答疑问，他心中满是骄傲。
牛萍结束工作后，两人没有急着去餐馆，而是先来到了新建房子的施工现场。远远望去，塔吊高高耸立，搅拌机轰隆作响，工人们忙碌的身影在钢筋水泥间穿梭。走进工地，脚下是还未硬化的土地，扬起阵阵尘土，空气中弥漫着水泥和砂石的味道。
两人沿着临时搭建的木梯，小心翼翼地来到他们房子所在的楼层。虽然墙面还只是裸露的砖石，地面也凹凸不平，但陈默和牛萍却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家。牛萍走到窗边，探出头去，兴奋地说：“默子，你看，以后从这儿看出去的风景肯定特别好！”
陈默走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肩膀：“等装修好了，在这儿摆个摇椅，周末咱们晒着太阳喝茶，多惬意。” 他伸手摸了摸粗糙的墙面，“到时候厨房就挨着客厅，你做饭的时候，我在旁边打下手，还能陪你说说话。”
牛萍转头看着他，眼里闪着光：“那咱们的小书房就放在阳台边上，你工作累了，一抬头就能看到外面的花园。” 说到这儿，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憧憬，“等以后有了孩子，这个房间就给他当儿童房，墙面上贴上卡通贴纸，肯定特别温馨。”
两人在空荡的房间里来回踱步，一边比划着家具的摆放位置，一边畅想着未来的生活。夕阳的余晖透过还未安装玻璃的窗框洒进来，给他们的身影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直到工地的广播响起收工的通知，两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坐在商场附近的小餐馆里，桌上摆着刚烤好的羊肉串。“要是把老大朋友的洗浴中心装修好了，以后咱们的口碑肯定更响！” 牛萍眼神亮晶晶地说。陈默望着远处的高楼，喉咙发紧，心中满是对新项目的期待。风卷起街边的传单，扑在他发烫的脸上，他仿佛已经看到洗浴中心施工时热火朝天的场景，就像当初建设酒店时一样，充满干劲。
而此时的 “小姑娘理发店” 里，牛秀霞正手把手教牛梅握剪刀。牛梅曾是传呼台的甜美女声，如今剪着利落的短发，神情专注。“手腕要稳，下刀要快。” 牛秀霞的声音轻柔，手中的剪刀在顾客发间翻飞，“就像这样，从发尾开始打薄……”
顾客对着镜子惊喜地赞叹：“丫头，你这手艺比那些大店都强！” 牛梅红着脸递上镜子，心中暗自期待着陈默和牛萍带来的好消息。陈默笑着对牛萍说：“等这单拿下，咱们也给理发店换套新设备！以后咱们家的生意，肯定也能像老大的酒店一样，越来越红火！” 店内仿佛已经响起了欢快的欢呼，恰似他们正在铺展的、充满希望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