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承从凤仪宫出来后,便朝斐月湖的方向走去。
如今的他,更需要冷静。
刺客也埋伏了两三日,是时候有个了结了。
沈清棠刚刚沐浴过后,代云就告诉她曹德润派人来说皇上在斐月湖等她。
沈清棠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现在?”
代云点头:“曹公公说越快越好。”
既然是皇上邀约,沈清棠就算有千百个不愿意也只能赴约。
她今日身着一件白色轻纱束腰羽衣,更显得小腰盈盈一握。长发挽起,发间插着珍珠的水玉兰花簪子,肌肤胜雪,娇美无比。小人儿薄纱的衣裳浸润在清冷的月色下,玉白的肤色若隐若现。
沈清棠上船后,嘴角依旧微笑,那双眼已蓄满了晶莹的光:“嫔妾给皇上请安。”
夜晚湖边的风有些大,她身上的衣裙被吹动,举手投足如风拂杨柳般婀娜多姿。萧奕承不禁想到了一句话,一颦一笑动人心魄。
随后摆手:“不必多礼。”
虽说船上挂了几盏灯笼,但沈清棠是觉得有些暗。斐月湖不比其他池塘水深的很,沈清棠还是有些害怕的,所以紧紧挨着萧奕承坐下:“皇上,今儿个怎么想起要夜游斐月湖?”
萧奕承言简意赅:“散心。”
散心?难不成皇上不高兴?沈清棠借着灯笼昏暗的光偷偷看向他,今日的脸色确实泛着一层冷色。看样子心情是极不好了,难不成是因为淑妃有孕的事?
可她要怎么安慰他。
她一直在思考着怎么安慰他才好,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船已经划到了湖中央。船上只有一个掌船的太监和他们两个人,附近也没有侍卫的船跟来。
这也太危险了吧?!
两个人都沉默了良久,萧奕承突然开口:“朕问你,你厌弃心智不全的孩子吗?”
沈清棠道:“不会。”
“嫔妾觉得心智不全并不是孩子的错,他们已经够可怜了,不能像寻常人一样过日子。若我们再去厌弃他们,他们岂不是更可怜?”
萧奕承清冷的眸子里浮动着柔和的波光,他方才在凤仪宫的时候,看着皇后对康儿的眼中竟然有厌恶。
他不敢相信皇后拼死拼活、想方设法生下来的孩子,她如今也厌弃上了。
他并不讨厌康儿,反而十分心疼他。明明是皇后的错,却让康儿来承担了。
沈清棠突然反应过来,难不成宫中的大皇子或是大公主心智不全?虽说她进宫有快半年了,但是却没见过大皇子和大公主,皇上今日又这么反常的说着这个。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宫中出了个心智不全的皇子。
偷偷瞥了他一眼,发现他如山般挺拔的背脊没有一丝晃动,只是眼帘微低。
沈清棠的手伸进他的手掌中,与他十指紧扣。萧奕承并不反感这行为,甚至还喜欢。每每和她十指紧扣会觉得很温暖
船就在湖中央荡漾了许久,突然,水面上起了一阵波澜,沈清棠侧头一看,竟然有数十个黑衣人从湖面上一跃而上。
她可没遇过这种场面。
沈清棠被吓了一大跳,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臂,声音一抖一抖的:“皇上,怎么办。”
眼看黑衣人已经上了船,萧奕承依旧十分镇定地拍了拍她的手:“有朕在。”
黑衣人都蒙着黑色的面纱,而且手上都拿着一把剑,而他们俩别说剑了,一把武器都没有。沈清棠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画面,都有些腿抖了。
掌船的太监当场被砍死。
几个黑衣人朝他们飞奔而来,萧奕承将她带到了一个小桌子旁,让她躲在那儿,不要出来。
随后,沈清棠见黑衣人持刀向他刺去,萧奕承右手一抬,朝其中一个黑衣人削了过去,接着单腿摆动,横扫而来。
抢过那黑衣人的剑,手腕一转,向黑衣人小腹横刀切去一个。一转身,持刀向下,往上一挑,挑开黑衣人的刀,刀锋呼的转而向黑衣人脖颈挥去。
三两下的功夫,船上的黑衣人倒了一大片。
沈清棠看见一艘艘明亮的船驶来,听见曹德润喊破嗓子的声音:“护驾!护驾!”
侍卫们开始射箭,船上另一大半的黑衣人也被射的七倒八歪。
沈清棠战战兢兢的起身,跑到萧奕承的身旁问道:“皇上,你没事吧?”
直到看到萧奕承摇了摇头,这才松了一口气。如果皇上出了什么事,她也活不成了。
余光一瞥,看见一个倒地的黑衣人从袖中拿出一把小弓箭,此时箭心正瞄准着萧奕承。没想那么多,将萧奕承用力往旁边一推。
箭是没射到他,可是射到她了。
萧奕承看到她肩上的箭,眸光一沉,把刀扔在那个黑衣人的身上,黑衣人当场毙命。
火辣辣的疼痛窜上她的肩上。断线的血色玉珠顺着她的手臂一直滑向手心。忽然觉得头晕目眩,在她晕倒之前,萧奕承一个眼疾手快将她揽进怀里。
萧奕承见流下的血渐渐成了黑紫色,将她肩上的衣料撕开,发现周围的血肉皆变紫黑。
箭上有毒。
“棠棠,棠棠。”萧奕承唤了两声,见沈清棠依旧没有反应,脸色愈加的苍白。心里产生了丝丝缕缕的不忍与心疼。
此时,曹德润和侍卫们赶上船,跪在地上:“奴才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曹德润先是看了一眼倒在皇上怀里的沈清棠,被吓了一大跳:“璟小主这是怎么了。”
萧奕承眉心一跳:“今日所有人救驾来迟,杖责三十。”
见众人还愣在原地,萧奕承忍不住怒吼道:“还不快划船回去。”
曹德润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招呼着众人划船:“快划船。快快快!”
萧奕承紧紧抱着她,拿出一块帕子堵住伤处。
今日的事是个计。
让她一同上船,一是为了做戏做的真;二是为了试试她对他的心。在这个后宫中,所有的妃嫔就为了她们自己的利益。既然她曾经说过爱慕他,他今日就要试试,是真的爱慕还是捱风缉缝。
在他看到她肩上箭的时候,不可否认,有震惊、有慌乱也有心疼。
此时看着她愈加苍白的脸,萧奕承心中五味杂陈。是否不应该用此计来试探她?
凤仪宫
皇后因为大皇子的事一直忧心着,迟迟未入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突然听到慕云焦急的声音:“娘娘,皇上遇刺了。”
皇后一下子坐了起来,连忙拉开帘帐:“皇上遇刺了?现在可安好?”
慕春道:“皇上应该无大碍,听宫人说,皇上与璟嫔在斐月湖上泛舟,突然遇刺,现抱着璟嫔匆匆赶往了紫宸殿。”
皇后起身:“快,伺候本宫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