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贵妃暗沉的双眼中突然闪过一轮精光,丛云既然是为她出一口恶气而被杖毙,那她就不会让丛云白死的。
她会让今日的所有人都付出代价。沈清棠、皇后、贤妃,她们一个都跑不掉。
“把饭拿过来给本宫。”
明贵妃终于愿意吃饭,这是唯一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水蓝高兴的应了一声,便小跑着进小厨房吩咐。
萧奕承并未留宿在映月轩,而是去了明贵妃的瑶华宫。
这让本沉寂的后宫又重新活跃了起来。
明贵妃面色淡淡:“臣妾给皇上请安。”
明贵妃淡漠的表情,与往日热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是怪皇上,但更想让皇上哄哄她,哪怕一次。
而在萧奕承看来,明贵妃只是在无痛呻吟。冷笑出声:“你是在怪朕?”
“臣妾不敢。臣妾还以为皇上会厌弃的臣妾,以为皇上不会再来臣妾的瑶华宫了。”明贵妃泪水难以遏制的顺着脸颊淌落下来,显得十分楚楚可怜。
可萧奕承一颗心波澜无惊,甚至觉得她做作。
“书韵,你从十六就跟着朕。朕什么样的脾气,你也该知道。”萧奕承下颌微微扬起,嗓音冷淡:“你扪心自问,今日的事到底是谁的错?”
明贵妃不可思议的抬头,却触到一个清淡无波的眼神:“皇上是觉得,今日的事是臣妾的错?”
“你的性子自傲一些,无碍。若你身边的婢女个个学了你自傲的性子,那整个后宫怕是都是明贵妃你的天下了吧。”
“臣妾算是明白,皇上还是心疼那位佳人了。”明贵妃眼中饱含着泪水,身体止不住的抽动着:“皇上,璟贵嫔身边的宫女同样出言冒犯了臣妾。为何你却只惩戒了丛云?”
你怕璟贵嫔会难过,难道就不怕臣妾也会痛心的吗?明贵妃还是没将这句话说出来,咽回肚子里。
萧奕承觉得明贵妃有些无理取闹,声音都带着不耐烦:“明贵妃,你何时变得这么不讲理了?朕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是你身边的婢女高高在上,出言不逊。璟贵嫔身边的婢女你也罚了,你还是觉得自己无错吗,还是不肯善罢甘休?”
明贵妃对上那双毫无感情的双眸,眼泪滑落下来,屈膝道:“臣妾知错了。”
她心中不服气怎样?她觉得皇上办事不公又怎样?可皇上认定了是她云书韵的错,认定了是她云书韵咄咄逼人,伤了那位心尖上的佳人。
她跟了皇上有六年,这还是第一次,皇上来她的瑶华宫是为了让她认错。也是第一次她与皇上的争吵。
这六年里,皇上身边的佳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可是她从来不觉得慌张,因为她知道皇上对她们止步于宠。这一次,她越来越害怕,害怕皇上对沈清棠不仅止步于宠,是爱。
萧奕承拂袖道:“你好自为之吧。”
明贵妃瘫倒在地上,发出悲凉的笑声,清冷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面上的眼泪和笑容显得十分违和。
太后每个月都会有三日到寿康宫的小佛堂吃斋念佛,这三日她会一直待在小佛堂中。所以太后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已是次日的午时了。
柳嬷嬷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没有偏袒任何一方。
可即便没有偏袒任何一方,太后也听出是明贵妃侍宠而骄在先。
“哀家只是吃斋念佛三日,后宫又出了大乱子。”太后语气中带着怒气,面上更是连柳嬷嬷都没有瞧过的盛怒:“将那日在场的所有妃嫔都交到寿康宫来。”
没过一会儿,那日在场的妃嫔们都匆匆赶到了寿康宫。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至少大半个后宫都赶去寿康宫了。
沈清棠面上的红肿还未褪去,看着还是有些吓人,所以特地带了一顶薄面纱出门。
许是在寿康宫,各宫嫔妃们不敢多言,都低着头安安分分的坐在椅子上。
让她意外的是,明贵妃竟然来的这般早。但垂着头,身上早已没了往日嚣张的气焰。才过去一天,明贵妃就变得这般憔悴。看来是真的气坏了。
皇后同贤妃一道前来,两人默契的看向明贵妃,看她憔悴模样,两人又默契的相视一笑。
“太后娘娘到!”
“臣妾(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所有人都起身,行礼问安。
柳嬷嬷扶着太后坐到椅子上,太后冷冷的扫了一圈众人:“你们可知哀家今日叫你们来是所谓何事?”
众人心中明了,但纷纷垂下头去,不敢回太后的话。
太后眼角的纹尽管已有多条,但更显那双眼的淡漠和凝重:“哀家吃斋念佛三日,后宫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皇上国事繁忙,却还要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说完,又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皇后:“皇后是不是太累了,后宫也越来越疏于管理了。”
皇后端庄的起身,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愧疚:“康儿昨日突然发热,臣妾没能管理好后宫是臣妾的错。”
皇后搬出来了大皇子,太后也无话可说了。
“明贵妃,你呢?你可有话要说?”
明贵妃盈盈起身:“昨日的事是臣妾的错。”
明贵妃低头认错,是所有人都没能想到的,包括太后,包括沈清棠。
明贵妃是太师独女,容貌和才华都是城中的一等。所以性子孤高,常常瞧不起他人。对于后宫之事,也是不屑于参与。
常有嫔妃打趣道,能让明贵妃低头认错的只有皇上了。
太后微微一愣神:“知错就好,只是你的性子也该改改。哀家不想后宫出第二个淑妃,你可明白?”
明贵妃脸色淡淡,但态度恭敬:“臣妾明白。”
“现在你是初犯,今日起禁足宫中,抄写十份静心斋,你可愿意?”
“臣妾谨遵太后娘娘的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