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下午三点就要开庭宝银银行案。
温德宝俱乐部408号房的书房内,陆铭翻看着卷宗,一遍遍琢磨着明天说辞有没有纰漏,又如何措辞,才更有说服力?
准备案子,习惯在这个书房了,虽然合浦道家里书房更大更舒适,但就是不如这里能静下心来。
两个徒弟,都跟着陈清华忙案子去了。
其实就是陈清华处理,但她俩有实习律师牌,所以签订协议也好,什么都好,会有法律效力,只是实习律师,不能独立上庭。
朴秀娜,很安静的坐在一旁看书,手里捧的彩页杂志是第一期《新生活》。
至于她是不是在认真看,陆铭也不知道,毕竟好像她上学时,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学生。
但认真看也好,不认真也罢,反正给她留了作业。
事情太多了,自己杂志的第一期都没空看,便叫朴秀娜看了,然后写个读后感给自己看。
朴秀娜也并不仅仅是看书,也在注意着老板,别的帮不上老板,但老板茶杯里的茶空了的话,她会马上斟满香茗。
老板没什么烟瘾,但偶尔思考到难题,还是会点一根烟,这时候,她就会马上拿起火机给老板点烟。
外面,好像有人来了,按响了门铃,朴秀娜忙起身去看。
过了会儿,门被轻轻推开,朴秀娜小心探出头,见陆铭并没有在思索问题,而是正站起来踱步放松,她这才小声问:“先生,有您的邮件,大检察厅寄来的,寄件人是程令禹,打开吗?”
“哦?”陆铭点点头:“打开吧。”
跟着朴秀娜到了外面。
朴秀娜找了剪刀,半蹲半跪忙活着开箱,宝蓝色空姐制服裙下,露出一双黑丝袜纤细美腿,小丫头腿型保持的特别瘦,一双黑丝小细腿别有一番诱人。
陆铭咳嗽一声,自己现在,有点地主老财的心态了,前世的话,这种粗活累活,好像应该男士来做,现在叫这纤瘦的小司机做了,自己却觉得理所应当。
那边,朴秀娜小心翼翼剪开包裹盒子的外面,然后打开盒子,里面有一个大牛皮信封,她就不敢伸手进去拿了,抬起秀气脸蛋看着陆铭,见陆铭点头,这才伸手进去双手拿出去,起身递给陆铭。
信封是开口的,摸着硬硬的,陆铭探手进去,摸出来的,却是红绒皮的委任状,揭开看里面内容,不由苦笑,却是特聘自己为大检察厅特别刑事顾问的聘任书,签名的是大检察厅总长麦肯,盖了大检察厅的红色公章。
委任状下面,几页纸笺,就是特聘合同,里面大体内容是说,以月薪400元聘请自己为大检察厅特别顾问,而每年,自己需要至少为大检察厅服务4件案子,可以提供法律意见,也可以直接参加诉讼,而直接参与诉讼的案子,不得少于1件。
“这程令禹,尽给我出难题!”陆铭摇摇头。
看似条件很优厚,但想也知道,要真签了这卖身契,肯定叫自己参与的都是疑难杂症,拿自己当牛做马。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遇到那些检方证据不足,对方很可能是清白,但为了政治影响社会效应之类起诉的案子,自己到时候,会骑虎难下。
想了想,说:“娜娜,你帮我打封信给大检察厅的程令禹次长,大体意思,就说老哥你的盛情,我不好推却,但接什么案子不接什么案子,我必须有自主权,不然,我不会接受这份委任状。”
“好的先生!”朴秀娜忙答应,也有些小兴奋,虽然是狐假虎威,但能给市区最顶级的长官们通信,一般人,想都不敢想。
很快,她去了小会议室,里面有台袖珍打字机,里面很快响起噼里啪啦的打字声。
陆铭点点头,这小丫头还是很珍惜这个工作机会的,而且,还知道提高她自己的坦度,自从自己流露出这里办公缺个打字员后,她没事儿的时候就练练打字,自己当时就那么一说,但不久,自己本来叫她从这里拿到楼下请人打印的东西,她自己给打了出来,令自己很惊奇。
如果在警校肯这么努力,也不会毕不了业。
可能也是因为这工作又轻松又体面,肯定和在学校努力的心态不一样了。
警校女警的课程也大多有打字训练,但她原本,应该一塌糊涂。
正琢磨,外面传来敲门声,朴秀娜很快从小会议室快步走出来去开门,简直一边工作,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朴小姐!”进来点头哈腰的是沙大海,对朴秀娜,也是满脸谄笑,当然,如果现在朴秀娜不是陆铭身边的人,那他自然马上另一副嘴脸了。
“先生,我有点事儿跟您说!”沙大海陪着笑,离得老远就摘下警帽,到了近前身子更矮了半截,怕比见到他们局长的礼数都大,而且称陆铭“先生”,又不挂姓,更有点自居仆从的意思了。
看着他肩章上有了颗银星,陆铭点点头,知道他科长的位置已经明确了。
陆铭指了指旁边沙发,沙大海刚挨着半边屁股坐下,突然又站起来。
“哎呀,朴小姐,您忙您的,甭招呼我……”
却是朴秀娜送来了一杯香茗,不管这些人对她怎样,她心里还是有数的,总不能真就将自己当成什么有分量的人物了。
陆铭也点点头:“嗯,你去打字吧,那封信,赶紧打出来。”
朴秀娜这才应一声,走出去,轻轻带上了会客室的门。
“先生,我把桂绫花抓了!”沙大海嘿嘿一笑,看了看左右,“给您送这儿来?不过,这我感觉不太好,要不,给您送家里去?关起来,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桂绫花?陆铭一怔,搞什么?
见陆铭神色有点不对,沙大海忙道:“先生您放心,这事儿没一点麻烦,那鬼婆娘被赶出来了,住在一个特别破的大车店,结果,今早没钱结账,闹出了纠纷,我有俩巡防的弟兄去了,带她回局子,这一审,才知道她是谁,这不就通知我了吗?我去看了,吓唬的她都快尿裤子了!”嘿嘿一笑:“东瀛鬼婆,我想着,不孝敬您孝敬谁?她现在,死大街上都没人管,先生带回去,锁起来,想要圆就圆,想要扁就扁,那加藤鬼死的痛快,便宜他了,这血债,不得他姘头来还?!”最后,说得大义凌然,倒好像囚禁桂绫花做女呶,是为了复仇,是民族英雄。
陆铭一时无语。
不过,你怎么就想到我了?倒好像我好这一口一样?
陆铭随即想起,家里买帝陀罗奴和黑奴,对沙大海这个刻意关注讨好自己的地头蛇来说,应该不是什么秘密。
琢磨了一下,“带她来这里,我见见她。”
“好!”沙大海大喜,感觉自己渐渐摸到这年轻新贵的脉了,以后这方向发力就是。
……
一个多小时后,桂绫花出现在了陆铭面前。
和在法庭上,几乎是两个人,早就没了那份优雅和高贵,也没穿和服,想来是太惹眼,布衫布裤,脸上都是泥污,应该也有自己掩饰容貌的意味,但看起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她眼中,更全是惧意,低着头,身子一直在打颤,也不知道,沙大海路上和她说什么了,令她惊恐若此。
桂绫花很小就开始在东海生活,会听会说中洲语言,不像那山经饭,对中洲语一窍不通,所以两人法庭上对话用东瀛语言,还要准备翻译,
“放心吧,桂绫花夫人,我想想办法,送你回家!”陆铭琢磨着说。
桂绫花,脸色大变,突然噗通跪倒:“求求你,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求求您了!先生,陆先生,求求您了!”
陆铭怔了下,随即明白。
还记得自己姓氏,自然是法庭上发生的一切,令她很难忘记,也是她一切噩梦的开始。
而且,看来她是自己偷跑出来的,大概,在外面自生自灭,也比留下来将要面对的残酷命运好的多。
所以,自己说要送她回家,把她吓成这个样子。
也是,加藤正一自裁不说,还成了家族的耻辱,她要面对什么,可想而知。
“桂绫花夫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会帮你争产,你丈夫留下了近百万遗产是吧?又没有子嗣,按道理,你是唯一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所以,我准备帮你打这个官司!”
顿了下,陆铭道:“不过,代理费用,我要标的额的百分之八十,也就是,我帮你争到多少遗产,我要八成,你是二成。”
桂绫花一呆,愕然抬头。
“我不需要伱现在答应我。”陆铭提高声音,“娜娜,来,带桂绫花小姐好好梳洗,再在隔壁开间房给桂绫花小姐休息,一切开支都算我的!”又看向桂绫花,“等您情绪稳定了,考虑好了,再答复我!”
既然走法律程序,那就一切按照规矩来,不能当事人在被胁迫或者精神异常波动的时候,和她签代理人协议。
至于自己照顾希望代理的当事人,这倒是无碍。
比如看到乞丐受了委屈为他维权,带乞丐吃些好的穿些好的,都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