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营地外面水泄不通,围满了灾民。
王益道:“大哥,这么多人,我们带的物资怕是不太够......”
张弛却非常高兴,“别担心,物资够用十多天。今天先运一批回去吧,回来的时候再带一批物资,来回也就三四天。”
不过张弛也有忧心的地方,他担心人员太密集了,若是爆发瘟疫,那可不是好事。
“去城里找些郎中吧,咱们这里就老秦两人,这些天怕是忙活不过来了......”
王益道:“我担心城内的郎中怕是已经忙不过来了。”
张弛道:“找章知县想想办法,花点高价,不来的话绑也得绑些回来......”
张弛带着几人,对昨天进来的人进行动员,让他们帮忙扩建营地。
忙活了一早上,终于还是有条不紊地接收外面呢的难民。
马远负责押运,昨天来的已经有七百多人上船,向着杭州出发。
下午,章云熙派人运了三百石的粮食过来,还送来五百两银子,青青全部照单全收,没有一点客气。
章云熙送的银子被收了,也宽心了,他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混过去。
正喝着茶,在躺椅上休憩时候,小厮跑了进来。
章云熙皱眉不爽,责备道:“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
小厮弯腰认错,“小的该死,打扰老爷休息。”
章云熙不耐烦问道:“有什么事?”
“老爷,城里的士绅都来了,找老爷给他们做主。”
“做主?做什么主?”
“小的不知,老爷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去叫上师爷。”
不一会童师爷也来了,章知县问道:“师爷,这些士绅全来了,找我做主,不知是何事?”
“我也不知,大人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县衙外面已经围了一圈,里面是二十多士绅,都是淳安的大地主,读书人家。
章云熙坐下来,问道:“听说你们找我做主,所为何事?”
一人站出来,说道:“大人,城外来了一群人接收灾民,听说是运到杭州去做工,不愁吃穿。我们家的佃户全跑了,今年的租子还没交呢,有好几家欠了两三年的租子呢,还请大人做主......不能让杭州来的那群人继续下去了,不然之后大家的田都没人种了......”
又一人站出来道:“是啊,今年田地淹了不少,我家的也跑了十多户,还请大人做主......杭州这群外来人,行的是釜底抽薪之事啊,将来还有人给咱们种地吗......大人明鉴,不能放他们走啊,若是走了,欠我们的钱粮租子怕是都追不回来了......”
下面二十多家的人,闹哄哄,都是赞同之声。
又站出来几人,准备长篇大论一通,请章云熙做主......
章云熙摆摆手,示意他们别废话了,“就这事?”
“是啊大人,还请大人明鉴。”
章云熙喝了口茶,扫了一眼众人,朗声道:“受灾之时,本官也求过你们,求你们拿出点粮食,先把这些灾民喂饱了再说,灾后继续种地还你们,可你们不愿意啊......粮食都涨到三两银子一石了,他们没钱饿了肚子,有人免费给他们吃的,能不跑吗?现在你们却叫本官为你们做主,本官也是无能为力啊,本官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群灾民饿死吧,那样的话知府会放过我吗?朝廷还会放过我吗?”
一人回道:“大人明鉴,今年受灾大家家里都损失不小,田地被淹了不少,家里也没多少余粮了,大家都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一众佣人都要吃饭,也是入不敷出了.......”
“是啊,大人明鉴,今年哪家敢说没有损失,至于粮食涨价,那绝不是我们所为,实在是供不应求,涨了大水,外面运进来的粮食,价格自然比较高。”
.......
一阵诉苦声之后,章知县和童师爷互相对了一眼,都差点没笑出来,他们还没蠢到搞不清情况。
章云熙没想到运走灾民还会闹这么一出,董青青王益一行人,他是惹不起的,而这些士绅他也不想得罪,得罪了将来这些人不再配合自己,这位置也不好坐,遂问童师爷,“师爷,你怎么看?”
师爷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才说道:“今年大灾,大家都有损失,本官是知道的。不过......我给你们做不了这个主。你们知道杭州来的那群人是谁吗?”
章云熙抬手抱拳道:“那是董知府的千金,杭州第一才子王益公子。那铁锤公司越王也有份,本官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官,你们是想让本官去和王爷做对吗?你们这是要害我啊!”
二十来人嗡嗡商量了一下,一老头站出来道:“大人哪里的话,我们不是要和王爷和知府作对。只是这些人欠的租子都没还,就这样走了,不合大英律法啊......”
章云熙慈眉善目笑道:“你跟我说大英律法,我听着都想笑。人都快饿死了,拿什么还你?”
“可是?”
“没有可是,我劝大家都回去,更不要去闹事。这事本官帮不了你们,你们若是惹怒了他们,将来吃亏的可是你们。本官也是为大家好,言尽于此罢。”
“大人.....”
章云熙抬手道:“不要再说了,本官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县......你们不能要求我这个鸡蛋去碰石头啊......”
说罢章云熙带着童忠回到后堂。
“这群地主,他们那是要害本官哪!要不找些人去看着他们,防止他们去闹事?”
“大人,这不是没害着吗......这些虽是淳安的士绅,平时在本地作威作福惯了,可在杭州来的那群人面前就是土包子。大人正可借此机会,好好敲打一下他们,让他们吃点苦头,大人再从中调和,将来必定政令通行......”
“师爷的意思是?”
童忠点点头,章云熙也会心一笑,随即说道:“不过我们不可怂恿他们,他们老实那就罢了,若是不老实,咱们再去调和一下......”
“大人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