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安阁中跪着的宫女皆噤了声,连大气都不敢出全,唯唯诺诺地跪在青石砖地上。
能分配到沉安阁的宫女都是宫中年资较小的,日日面见的也只有地位低微的林才人和不甚受重视的端成县主,哪里见过皇后与太子齐来的这等场面?
太子殿下毕竟是男儿身份,前来这沉安阁多少有些不妥,然而眼下因为这灾疫在宫中的再度传来整座沉安阁都人心惶惶,沉安阁中的众人巴不得有过处理这灾疫经验的太子接手这件事,倒是没人在意太子的男儿身份一事了。
偶有几个胆大的宫人悄然抬眸望向这传说中的太子殿下,只见其确如传闻所说,不是一个粗犷刚毅的汉子,而是一个面色带着几分书香宝气的清秀男孩。
虽然少了几分刚勇英气,却多了几分温柔儒雅,一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不免悄然红了耳际,再不敢暗中抬头。
只听得那人声音柔和,缓缓道,“黄公公不必焦急,这沉安阁中每个人可都审过了?都不曾见过有外人出入吗?”
黄敬安连连点头,道,“这……什么问题奴才都问过了,可这沉安阁中的人就是都说不曾见过什么外人……奴才也纳闷这端成县主怎么能凭空染上这灾疫呢,所以未尽信这话,这不,就动用了些让主子们见笑的手段。”
黄敬安有些赧然,跪得很是端正,生怕惹得面前两位主子的不满。
“公公莫急,或许这宫人们是真的不曾见过外人呢。”沈长安温声道。
“回殿下的话,奴婢们真的没有见过啊!平日里才人就不多让我们伺候,这几日也是遣了我们去做活计,守在殿口的人本就少,所以能提供的信息也不多……可是,奴婢们不敢说谎的,当值的几人都不曾见过有外人进出啊,还请殿下明鉴!”一个宫女大着胆子开口说道,俯拜在地,一副凄然委屈的样子。
沈长安垂眸,微不可闻地轻哂。
林曼荷当真是谨慎之人,便是连这一整个沉安阁中的人,竟没有一个人知晓林海的存在,更遑论看见林海与林曼荷交递这凉城西街之井的水了。
这份心思,确实不是常人所能拥有的。
沈长安有些出神,一时忘了回应。
那旁的黄敬安看见太子沉默,以为她是生气这宫女的擅自插嘴,连忙斥那宫女道,“做什么乱讲话?可有你说话的余地?”
说罢就要一鞭子打下去。
沈长安开口阻止道,“公公手下留情,本宫并未恼,只是在思索她说的话。太医院的人声称县主此病类似凉城灾疫,可有证据?”
“有的有的,刘太医说着什么,米甘样泻吐物,起病急,与太子殿下呈递给陛下的灾疫性状几乎有八分相似……又恰好是在这个时节,便有了这般猜测。”黄敬安忙不迭地回道。
“是吗……可是凉城灾疫是以食而入口传播,据本宫所知,端成县主近日所食在御膳房均有记录,与县主共食共饮的是满宫的人,怎么就……她出了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