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安点了点头,嘱咐付承羡进了沉安阁,才步伐缓缓地走出去。
正值五月,皇宫之中两侧官道的蔷薇花开得正好。
嫣红的花瓣铺满青石小路,带着雨后洇湿的清寒,晕开一处恣意花香弥漫。
沈长安缓步走着,眸子低垂,只觉得周身无比疲惫。
这一世这些事终于要有个结局了,本该是高兴的,可她心中却半点都不畅快。
在沉安阁之中强撑出来的冷硬的狠厉在她眉眼之中尽数褪去,她不知为何有几分迷茫。
同时却也悄然庆幸着,还在这一切都过去了。
好在历史没有重演。
那些痛苦与艰难都不用再惊心地重复一遍了。
所谓历史必然并不尽真,人定胜天倒寥寥可信。
所有亲近的人都还活着,健康幸福,平安胜意。
这分明是该高兴的事儿啊。
正这样边走边想着,忽而见到面前的青砖石上多了一双金线镶边的玄黑墨靴。
沈长安走路的步子顿了一顿。
身体比头脑的反应更迅速。
沈长安一把搂住了眼前人有力的腰身,扑进了他怀里。
不想管眼下是不是在宫里,也不想管有多少人会瞧见。
眼下看见了他,她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死死地抱着他,打死都不撒手。
刚刚虽然也疲惫着,但怎么感觉眼下更疲惫了。
这腿……怎么就觉得有点儿抬不起来了呀?
沈长安沉默地搂着他,不想动弹。
眼前男子微微俯身,直接打横将人抱了起来,声音沉稳有力不容置喙,“太子殿下操劳沉安阁烈疫一事甚为疲累,臣送您回东宫。”
这话的音量不大不小,刚巧能让周围的人全都听见。
附近宫人连忙垂眸,眼观鼻鼻观心,低声迎合道,“太子殿下辛苦,恭送太子殿下和江大人。”
沈长安神色自如地躺在江煜怀里,被人这么抱过几次,她如今面上真的是半分赧然都没有了,倒是觉得很是自然。
于是她自然地朝男子怀中拱了一拱。
男子动作微僵,微微垂眸看了她一眼,加快了回东宫的步伐。
沈长安本就有些困倦,如今在男子怀中,一路伴着和煦的暖意和花香,更是昏昏欲睡。
半梦半醒之间,忽然想到一件事。
困意消散了不少,神思也渐渐清明起来。
“刘太医的病……是你做的吗?”沈长安窝在江煜怀中低声问道。
男子垂眸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嗯。”
“……”沈长安无措地眨了眨眼睛。
暗自斟酌了半晌,内心挣扎了一番,到底还是开口说道,“我和林氏母女之间……是我的事,平白的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还是不好的。虽说如今治疗灾疫有了方子,可是到底还是会对身体有损,他本无辜……”
男子看着怀中小姑娘紧张的神情,薄唇轻勾,“他只是贪吃。刘太医贪凉,早前吃了葡萄,而后又吃了好些凉茶,所以才会如此。”
沈长安惊得瞪圆了眸子,“就就就……这?那他往日怎么不曾发作?”
江煜垂眸,唇间勾起几分狡黠,“不过是今日内务府的凉茶多了几块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