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在你养育县主的份上,死罪可免。但此番事情一出,若不给予处罚,定会使后宫风气难正。虽说皇后幸免于难,是婉萦替母受过,但你可知,这是你的幸。若是皇后有难,朕必会诛你九族。”皇帝语气沉沉,面带郁色。
林曼荷愕然,盈泪的眸子缓缓抬起,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
皇帝侧头,眸中已经带上冷漠,道,“妻就是妻,妾就是妾,林才人在这宫中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才是。朕原先以为你是个懂事的人,不成想原来你内心也心存妄想,行事荒谬无度,没有半点分寸,你太让朕失望了。”
林曼荷手指收紧,勉力平复着心绪垂眸答道,“是……都是妾身的错……”
“宫中留不得这样的人。”皇帝声音淡漠。
“陛下的意思……是要赶妾身出宫吗?”林曼荷眉间微微蹙起,一双眸子红透,一动不动地瞧着皇帝。
皇帝眸间神色凝滞了一瞬,默了半晌,道,“念在你尚未酿成大错,便从宽发落罢。”
殿内一时静极,所有人都在等着皇帝的发话。
皇帝眉心轻皱,“林才人目无尊卑以下犯上,本应严惩,念在育有县主成年,着远居西宫碌安寺,安心修行,无事不必外出了。”
沈长安轻轻挑眉。
碌安寺地带偏远,虽说是一个佛修的寺庙,但却又不少的废妃前去修行。
沈长安幼时好奇,没少去那里造访,知晓那地方贫瘠穷困,便是温饱的日子也过得紧紧巴巴。
她甚至拿着馍馍救过小和尚的命。
宫妃纵是奉旨修行,也未必和尚好过多少。
她造访过碌安寺多次,自然也见过那些过得清苦的嫔妃。
那些女人姿容憔悴灰败,再也没有在宫中艳丽明媚的样子,一双眸中的颜色如同一潭死水,古井无波地让人心惊。
人人都道,这碌安寺皇宫之中属于冷宫一列了。
父皇口中这个无事不必外出基本上就是关了禁闭的意思,便是父皇想再见她一面,也要越过重重恭维,甚是艰难。
这样的处置,确实不算轻饶。
林曼荷的面色果然白了一瞬,但依然维持着面上的沉静,只是那双美目显然暗了一暗,垂眸叩首良久,方道,“妾身……谢主隆恩。”
“下去吧,不必再来见朕了。”皇帝眉眼之间露出凉薄之意,不欲再出言。
林曼荷得令退下,沉默离开。
沈长安留下殿中,看了看皇帝沉郁的面色,缓缓开口道,“父皇……”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也回去吧。等一下……婉萦的病……”
沈长安垂眸敛目,答道,“父皇放心,三姐姐的病如今已经彻底痊愈,付大夫亲自掌药,定然不会有误。”
“……那就好。”皇帝心中的情绪一时复杂,辗转来去,最后化作长长一声喟叹。
他眉目低垂,手缓缓撑住了头,不再言语。
“儿臣告退。”沈长安心下也并不是大仇得报的痛快,倒有些不知所措的迷茫和黯然,缓缓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