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那张带着蛊惑笑容的脸一瞬间就僵硬了几分,目光直愣愣地看着沈长安走出的方向,唇角的弧度以一个诡异的方式停留在脸颊之上,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思忖了良久,才回想起刚刚眼前这位公子的自称是本宫。
冷汗从后背缓缓渗透出来。
在朝廷之中,能够自称本宫的男儿,除了东宫太子,还会有何人?
他咬了咬牙,知晓自己这一遭是被人摆了一道,带着恨意的目光缓缓划过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太守,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下官拜见太子殿下,刚刚不过是下官的一时狂言,还请太子殿下不要放在心上。”县令缓缓说道。
“不要放在心上?县令大人可是在同本宫说笑?你连天下大势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又怎么能让本宫不放在心上?”沈长安微微哂笑着,眉眼之中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寒意。
“下官……下官只是有此畅想而已,并非真的对当今圣上有所不满,确实只是一时狂言罢了,下官这么多年为官兢兢业业,从未有忤逆的心思,还请殿下明鉴!”
“那你口中的镇安帮……又是何等帮派?”
“只是一介小小的江湖帮派而已,无足挂齿。贱名污了殿下尊耳,是下官的不是!”县令撩开蟒蓝色朝服,俯首一拜。
“本宫原不知道,原来贺阳县的县令竟有这般巧舌如簧的诡辩功夫。”沈长安轻笑摇头,眸光深深地看着他道。
“殿下……还请殿下念在下官多年为官不曾有过甚差错的份上网开一面,不要计较下官这些轻狂之言了,下官也只是希望百姓安居乐业,过上平安胜意的好日子,这才让言辞之间有些偏激,还请殿下不要介怀。”
“不曾有甚差错?县令此言差矣。这赋税银两的缺失,可不能算是小差错啊。”
“还请殿下明察,贺阳县盐税赋税一事下官向来交由太保管辖,所以此事下官也并不知情,一切都是太保所为,与下官没有半分干系!”
“大人,您!”太保不可置信地望了他一眼,面色又焦急又慌忙地望向沈长安道,“殿下明鉴,下官没有啊!”
沈长安冷笑一声,道,“这就是你口中以身作保的好父母官吗?真是朝廷的笑话啊。”
“县令大人可真是厉害,把自己身上的责任竟推得干干净净。”沈长安皱眉摇头笑道,似乎也在为此人的无耻感慨。
那县令似乎也笃定了主意打死不认,低眉敛目,乌黑的眼仁在垂下的目眶中转了一转,心下认定沈长安抓不到实据,只道,“下官确实冤枉,对此事概不知情。”
“你确定,你对此事毫不知情,无论是欺骗朝廷还是欺瞒百姓,都是太保一人所为?”
县令咬了咬牙,抬头道,“下官,确定,此事与下官没有半分关系。”
沈长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好,既然如此……那么你刚刚所说的三分利,又是从何而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