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安微微一怔,这样的话,她并未听过多少。
在前世,她在人们眼中是祸国殃民的小皇帝,随耳听到的,都是泼天的谩骂诋毁。
位列东宫之时,不少人看在父皇的面子上留了些许口德,那也是大肆称东宫无用,德不配位,理应让贤。
像这样真诚的赞誉,可以说是前所未有。
“多谢您。”沈长安垂眸,唇角微勾,面色带上了几分暖意。
她回身走向堂外,夕阳的光悄然洒落,树影招摇,远处升起遥遥一轮弯月,点亮微暗天际。
夜色寡淡,一副岁月静好之影,让人觉得人间值得。
……
一日清晨。
押着县令的囚车早已踏上了回京的路。
沈长安留在贺阳略略处理了几日事务,得到了京中皇帝的诏令,很快也准备回京。
她留下了兵部一众人手留在贺阳善后并对接流程,因着贺阳与平京并不远,所以她打算轻装简从地回京。
于是整个队伍也不过带了十数个作为防卫的侍卫护身,虽数量不多,但兵部精兵个个身手拔萃,护卫太子回京还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的。
黑金的马车旁照比来时的队伍少了不少跟随的人,看着倒是利落了不少。
新上任的县令带着不少贺阳县的百姓来相送。
近日来,从前那些被镇安帮所蒙骗的百姓,在新县令和兵部众人不遗余力的解释和安抚下,终于也清醒地认识到,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一场骗局。
在明白了朝廷真正的赋税和要求下,百姓原本痛恨的心情也一点点平复下来,反而对就他们于水火的东宫太子十分感激。
“本宫知晓虽然钱财已被兵部查数返还,但以往的县令贪下的额数绝不止于此,所以……本宫回京之后会向父皇表明,免了贺阳县这一年的盐税。”沈长安看着那些跪在官道旁不断叩首的百姓,认真说道。
贺阳县街边跪着的老少妇孺皆有些震惊地抬头看着她,见她面上并不是玩笑色,而是非常认真的神色,这才连忙行礼谢恩。
众人眼眶都微微有些发热。
之前承了新县令之言,前来恭送太子殿下,不少人的心中只以为太子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物而已,却不想竟有这样细腻柔软的心肠。
这么多年处在这县令的贪婪下,莫要说免税了,便是连减税都是没有的事情。
贺阳能得朝廷如此怜护,何德何能啊!
“都早些回去吧。”沈长安言罢,神色沉稳地看了一眼百姓,便回身上了马车。
只有一句轻轻的声音回荡在百姓耳边。
“贺阳县风水宝地,还需众位共同经营才能步向繁荣。此番遭此难,虽非福,却也属幸。”
“众人同心,其利断金,本宫等着贺阳县光芒重现的那一日。”
马车渐驶渐远,百姓目送着黑金马车离去的背影,眸中都燃起了久违的坚定之色。
既然从前可以,那么如今,也一定可以。
没了令人糟心的镇安帮的搅扰,从此的生活定然会越来越平安顺遂,如人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