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煜握着缰绳的手越来越紧,一张俊美昳丽的脸泛上前所未有的冷意,墨眸几乎沉如死水,半分波澜和生气都没有。
他口中一声喝令,骏马在他身下飞驰起来,一直上了山坡。
在木屋前,他停下了马。
望着木屋之内昏黄温暖的灯,他的动作却顿了一顿。
屋内守在塌前的男子缓缓转过头来,看清是他之后面色却丝毫不带半分惊讶,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温辞站起身来,单手立于胸前,朝他微微颔首。
江煜看着床榻上小姑娘濡湿的额发,凌厉的目光扫视过温辞,问道,“此番又是佛子救了殿下吗?”
温辞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看了他半晌,打量着他沉冷的神色,唇角竟勾起几分,似有些忍俊不禁。
半晌后,他答道,“我若不救,后悔的是你。”
江煜怔了一怔,却又无从反驳。
只是……
他抿了抿唇,缓缓将眸色之中的戾气压下。
罢了,她能平安无事,就好。
“你既来了,我便放心了。我不便出现于人前,所以不敢亲自送殿下回去,此中造成的不便,还望江大人见谅。”温辞缓缓说道。
江煜沉默地走到榻前,不置可否。
在温辞临行之前,他沉声开口道,“你是佛子。”
温辞的动作顿了一顿,眸色之中晦暗不明,良久才又恢复往日温和,轻声道,“我也曾不是。”
说罢,他便抬步欲行。
倏然之间,床榻上的人的手动了一动。
就在温辞即将离开的那一刹那,她抓住了他的手。
声音似乎还游离在半梦半醒之间,双目也是紧闭着,但语气却坚决而肯定。
“你是谁,温辞……你就是他……你就是他!”
是夜,四周寂静。
温辞的手蓦然顿了一顿。
江煜看着她那只紧紧握着温辞不肯松的手,眸色微动,瞳孔之中的暗色几乎要将他吞没。
似是这份力量太过强大,沈长安倏然睁开双眼,睁开眼后看见自己正握着温辞的手也有些不明所以,直到温辞将她的手指一寸一寸地掰开放下,她这才清醒过来,有些迷茫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身周的两人,迷茫问道,“这是怎么了?”
“殿下说的他,是谁?”江煜微垂着眸子,问道。
“他?什么他?我说什么了?”沈长安一头雾水。
温辞神色低敛,只道,“殿下或许是梦魇,醒来就不碍事了。我不能离寺太久,先告辞了。”
沈长安怔愣地听着,直到温辞走出了门口,她才道,“你等等!我还有事问你!”
可是温辞的身影只是顿了一顿,并没有为她的这句话停留。
夜色的衬托之下,那人身披袈裟的身影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沈长安看着他的身影消融在夜色之中,神色仍有几分飘忽不定。
对于今日的事,她的心中实在是有太多疑问。
温辞为什么……不让她救那个孩子?
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疼痛,沈长安轻轻吸了一口气,决定等过些时日再思索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