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煜……!”沈长安看着那马车就要前行,一双眼之中说不清是急切还是失望,声音微哑。
那车夫侧眸看了她一眼,似是有几分惊讶,听得里面的人轻声一句“走吧”便驾起了车,没有再理会。
沈长安牙关紧要。
她一步一步走近那黑金马车。
“你不是说让我相信你吗?你就是这般让我相信你的?”沈长安不可置信地看着黑金马车上垂下来的帘子,一字一句问道。
马车之中半分声响也没有,如同里面并未坐着他这个人一般。
然而她看不见的是,马车之内坐着的男子虽面上丝毫表情都没有,那放在身侧的手却早已拢紧直至发白发抖,需要莫大的力气才能压制住心中磅礴的情绪与戾气。
他不能够去同她解释这一切。
西承皇帝派到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是监视,但凡他们感受到一丝他对眼前这个小殿下的感情,就会用她的性命来当作要挟他的筹码。
他已经害过她一次,不能再害第二次。
沈长安跟在马车身侧,踉踉跄跄地跑着,她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熟悉的焚香气息,却感受不到任何曾经的温存。
就好像在东梧的那三年,真的只是一场梦而已。
她气极反笑,道,“你是人是鬼。”
是人为何能绝情至此,是鬼又为何能让她再见到他。
给了她期盼的最大回应,又硬生生地将她的心脏撕成两半。
车夫似乎都有几分不忍,只是一直没听到身后的人发话,也不敢擅自停下。
沈长安咬牙。
无论如何,就算是他真的把她忘了,她也要听他亲口说!
“我不信你忘了我……我也不信,你会杀了我。”
马车越来越快,正要过一个弯路时,沈长安几步从弯路中间绕过去,飞奔至马车前,以一种不要命的姿态站到飞驰的马车前,展开双臂,一双杏眸倔强红透,毫无畏惧。
车夫愣了一瞬,竟是连勒马都忘了。
眼看那马蹄就要冲到沈长安面前,马儿受惊一声长长的嘶鸣,沈长安已经闭上了眼。
马车之中的男子微叹了口气。
她咬紧双唇,一动不动。
疼痛并未如期而至。
沈长安缓缓睁开眼,只见骏马的蹄高高抬起,在空中滞留了一瞬,因为身后有人紧紧勒住而没能伤到她,即便如此也与她的身体几乎相贴,只差一寸。
江煜那双深沉锐利的眸子紧紧攫住她,一手勒住缰绳,一手安抚住受惊的马。
“莫要撞到人。”他那双眸子之中什么情绪都没有,看了她一瞬之后便又侧头对车夫说道,声音沉冷,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怒意。
车夫唯唯诺诺应下。
沈长安怔愣地看着他。
眼前男子身穿一身墨黑色竹纹样朝服,鬓若刀裁,一只白玉簪穿过乌金冠,矜贵持重,一次不乱。
他眉眼还是如同以往那般好看,墨色的瞳孔如漆夜星辰。
一切都如同从前那般熟悉,可一切却又如此陌生。
可沈长安却已经顾不得他面上这漠然的表情,不顾一切地抓住了他的袍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