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一个多月,礼部和宗正寺一直按皇子之礼准备婚事,不想四皇子渠梁衍突然被陛下降旨封王,这婚事礼仪不得不提升规格,仅次于皇帝与太子大婚之礼。好在时间还比较充足,筹备婚事的各位官员不至于手忙脚乱。
皇都城里因为睿王渠梁衍大婚而忙得不可开交,而距离皇都城数百里之外的南中路军机首府济州也是热闹非凡。
距大婚之日还有十二天时,朝廷派出的由宗正寺正卿凌作锡率领的去往南中路恭迎睿王妃的的迎亲队伍,载着丰厚的聘礼,在傍晚时分正好抵达了济州城。
南中路大军主帅魏登率领一众将官及州府大小官员出城相迎,闻风而来的百姓将进城的官道围得密不透风,场面一度十分热闹。
去年收到自己女儿被陛下赐婚给四皇子的消息后,南中路大军主帅魏登就又喜又怕,喜的自然是要和陛下结亲家,家族门楣无疑容光万千,羡煞朝野,但又因为自己是当朝太傅袁默的旧部下,自己一直属于太子一派,因此陛下如此赐婚,自己当然怕太子不高兴了,也不禁担心起自己将来在太子和睿王之间该如何立足。
与父亲的反应不同,即将成为睿王妃的魏嫣兹在去年得知消息后却是异常兴奋,好几晚都高兴得睡不着觉。能够成为旷世才子的妻子已经足够幸运了,没想到这个旷世才子还是位大梁朝的皇子殿下。魏嫣兹难以相信自己会有如此之好运,不知道是几生几世修来的福分。
半年的时间,这股兴奋劲好不容易逐渐淡了下来,但是前几天又得知四皇子被皇帝封为睿王的消息后,魏嫣兹的小心脏又按奈不住地兴奋起来了。睿王妃这三个字眼,她一天到晚都在嘴边提起,连做梦都不自觉地叫起来。
“小姐,刚刚家将来报,说朝廷宗正寺的凌正卿率领的迎亲队伍已被大将军迎接进城了。小姐,你马上就要去皇都城做睿王妃了!”魏嫣兹的贴身婢女高兴冲她说道。
“是啊,都等了半年了,终于要去皇都城了。”魏嫣兹从窗前的小凳上站起身说道,手里的丝绸手帕攥得更紧了,难掩内心激动。
“奴婢也要跟着小姐去皇都城了,想想就兴奋。”这名婢女高兴地自我陶醉起来了。
“聆儿,快点去收拾衣裳行礼吧,耽误了接亲的吉时,本小姐就不带你去了。”魏嫣兹挥了挥手,指着身前的那个半空的木箱子说道。
“是是是,小姐,保证不耽误小姐的吉时。”聆儿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道,她从小就跟着小姐,二人虽为主仆,但关系可亲了。
前几日,知道朝廷派出了迎亲队伍赶来济州后,魏嫣兹就迫不及待地吩咐起聆儿和其他几个婢女开始收拾起行装来了。各种衣裳、头饰、珠宝玉佩、书籍等等,装了了整整十个大木箱,衣食住行所需要的东西全都备齐了。到了今天,十个大木箱只有一个还有一半的空间没有填满,因此刚刚魏嫣兹才吩咐起聆儿来,再好好看看还能收拾点什么东西装满这最后一个大箱子。
魏嫣兹长相清纯甜美,亭亭玉立,又知书达理,自小就熟读各种典籍,是大梁难得一见的才女。因此,她早就倾慕四皇子这位五州的旷世才子已久。她曾经像其他少女那样无数次天真地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能够嫁给四皇子,没想到现在这个愿望真的就快要实现了。
其实,整个济州城的百姓都在替这位大梁最幸运的少女感到高兴。半年前这门皇家婚事定下来后,魏嫣兹的母亲谭氏便开始张罗起爱女的嫁妆来了。济州城里最好的裁缝、绣花匠、玉石雕刻匠、金银首饰工匠等,这半年来都在为她准备嫁妆。虽然这些在济州城里当属顶级的嫁妆会一路陪着她去往皇都城,但是在最终的大婚典礼上,这些嫁妆都不会派上用场,因为宫里会为她装备一份整个大梁最好、最贵重的嫁妆。
晚上,南中路大军主帅、安国大将军魏登在将军府备好了丰盛的接风宴,好好招待了一番宗正寺正卿凌作锡一行。
接风宴结束之时已近深夜,魏登大将军终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寝房。他今日见到了朝廷的聘礼,这聘礼的丰厚程度足够让他和整个济州城的百姓都惊讶咂舌。尽管自己的部下和济州州府的一众官员见到聘礼后,都对他如此深得陛下恩宠表示出了深深的钦佩之意,但这其中的酸甜滋味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能够体会得到。
今日朝廷这聘礼实在是太丰厚了,这规模已经远超一位皇子、一位王爷大婚的聘礼规模了,几乎赶上了太子大婚的聘礼规模了。这明显就是远在皇都城里的那位皇帝陛下深藏不露的绝妙用意,朝廷以远超王爷大婚的聘礼规模,就是想告诉朝野上下,睿王渠梁衍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虽然不知道陛下到底是何用意,但陛下的安排已经很明显是要将自己从太子势利一派转到睿王一边。睿王大婚,自己就成了睿王的岳丈,自己这个安国大将军及身后所统领的十五万南中大军今后都会成为睿王的重要势利。
魏家乃是世代忠良,魏登大将军根本想不到他这个忠良之后,竟然会在陛下的这场不知其用意的安排下,背负着一个在未来极有可能要他在忠义与亲情之间做出的艰难抉择。
“我的陛下啊,您这究竟是何用意啊?您这不仅是在逼您自己的儿子们,也是在逼我这个一辈子忠心侍奉朝廷的老将啊!”魏登大将军在心里苦苦地想着,随手饮下了一满杯酒。
魏登大将军不愧是一位深谙皇帝心性的老将,他将陛下安排的这门亲事的目的分析得很对,虽然他并不明白他的陛下这么做到底是何用意。但他有一点却是想错了,那就是陛下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挑起太子和睿王之争,只是陛下目前做的这一切看起来确实像是有意挑起太子和睿王之间争斗。
迎亲队伍启程返回皇都城的吉日定在了后日,这也是钦天府早就算好了的良辰吉日。
第二天晚上,魏登大将军一大家子围坐一桌,吃着最后一餐有女儿参加的晚膳。明日,女儿就要远嫁上京皇都城,以后想要见上一面都非常难了。
桌上气氛特别沉重,此前满脸兴奋劲的魏嫣兹已经哭成了泪人,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不舍,有多不忍离开父母。但迎亲的队伍昨日傍晚已经进了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济州城,明天上午自己就要离开父母、离开济州城,去往一个繁华但充满未知的皇都城。
晚膳结束后,魏嫣兹在母亲谭氏的陪伴下,终于艰难入睡了,等着一梦醒来。
早晨的风有些清凉,穿过小窗抚在魏嫣兹的身上,让昏昏沉沉的她逐渐清醒了起来。她已经着上了鲜红的嫁衣,在几名婢女的梳妆打扮下,越看越漂亮。
出嫁的吉时终于到了,喜号和锣鼓的乐声早已响彻诺达的将军府。
整个济州城的百姓仿佛都出动了,将出城的街道挤得满满当当。宗正寺正卿凌作锡率领的迎亲队伍花了半个多时辰,终于走出了济州城,向着北方的皇都城浩浩荡荡驶去。
加上南中路大军派出的两营送亲兼护卫之职的骑兵营,以及将军府派出的上百名服侍的奴才和婢女,整个迎亲队伍前后足有近两里长。魏嫣兹乘坐的金玉马车走在队伍中央,前后左右被两层骑兵严严实实的围了起来。
为了给未来的睿王妃一个较为舒适的旅程,迎亲队伍走得并不快。循着稳定的速度,迎亲队伍预计在第八天下午就可抵达皇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