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狐媚子。”
好不容易熬了一上午,中午吃饭时,大家都离她远远的,仿佛她是什么害虫。
苏娇娇咬着嘴唇,垂眸不语,想发脾气又有些不敢,她知道没人会安慰她,只能憋着,今天食堂做的肉菜是她喜欢吃的,但她却没什么食欲。
不等她有下一步动作,又听到不远处两个女同志对她指指点点。
其中一个是短发,在苏娇娇没来纺织厂之前,就爱慕夏同亮,她一直觉得苏娇娇横刀夺爱,要不然她早就和夏同志结婚了,因此每次看到苏娇娇,都会冷嘲热讽一番。
另一个女同志扎了两根麻花辫,长着一张鹅蛋脸,说话间脸上表情十分丰富,“没想到苏娇娇有对象,太不要脸了,夏同志真可怜,白白付出了一颗真心。”
“是啊!长得漂亮有什么用,太丢人了。”
短头发的女同志撇撇嘴,“夏同志肯定很后悔认识她吧!”要是当初夏同志答应跟她处对象,现在也不用这么难堪。
被人这样议论,苏娇娇在食堂待不下去,拿着饭盒回了办公室,直到下班时,肚子已经饿得不行。
刚踏进大杂院,院里正在做饭的婆婆婶子们纷纷看过来,眼里的兴味和鄙夷让苏娇娇气红了眼。
一路冲进家中,重重的把门关上,苏娇娇扑在床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章美芬看着心疼,擦了擦手,推门进去。
她坐在床边,轻拍女儿的背,语气轻柔,“娇娇,别哭了,妈心疼,出去吃饭吧!”
“别把自己憋坏了,那些老娘们就是见不得人好,你别把她们说的话放心上,听话,跟妈出去,妈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红烧鱼。”
“你爸也担心你,他就是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惦记着呢!”
苏娇娇把脸埋在枕头里,听着母亲的话,心里一百个不相信。
她爸是个要面子的人,她让他丢了脸面,心里指不定怎么厌烦她呢!
说不定还会觉得她和那个苏青青不如不换过来。
章美芬劝了一会儿,瞧着女儿一动不动,只好出去让丈夫先吃饭,她再等等。
苏老爷子沉默着把饭吃完,放下筷子说了句,“明天你给周家去个信,让他们尽快来提亲吧!”
女儿嫁出去了,周围的人也就会渐渐忘记娇娇曾经进格委会的事,他也不必再听外人议论苏家。
章美芬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老宅这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苏家老大老二很快收到消息。
苏母直呼丢人,苏大伯母拍着胸脯庆幸不已,“幸好分家了,真是不像话。”
苏宁眼睛闪了闪,心想这两人是彻底绑一起了,苏娇娇没了反悔的机会,相信很快会收到两人结婚的消息。
一周后,苏宁一家子去老宅参加婚礼。
说是婚礼也算不上,只是简单的走了个过程罢了,听说周家给苏娇娇的彩礼是压了又压,连当初说好的三转一响都只兑现了一台缝纫机。
还严明女方必须得把缝纫机带回婆家。
纵使苏娇娇再不情愿,也只能嫁了。
倒是章美芬这个当亲妈的,特意给闺女从老爷子那磨了不少压箱底。
看到足足五百块钱,苏娇娇终于露出个笑模样,对着前来贺喜的苏青青和苏宁抬了抬下巴,眼里的得意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小姑这是怎么了?在学乡下大白鹅呢!小心脖子别给扭了。”苏宁面上笑嘻嘻的。
“噗呲~”
房里的人笑得不行。
苏青青就比较缺心眼,“大白鹅就是娇娇这样吗?我没见过。”满脸的天真,让人瞧不出她是故意的。
苏娇娇手里捏着大红色床单,咬牙切齿道,“苏宁,我是你小姑。”
苏宁耸耸肩,“我知道啊!我刚才不是叫你小姑了,怎么?还想再听一遍?”
苏娇娇还想再说话,外面传来闹哄哄的声音,想来是男方那边来人了。
这个年代的婚礼没什么好看的,苏宁一家没在老宅多待,主要是苏母不想留下来帮忙收拾残局,便拉着丈夫儿女早早回去了。
一同离开的还有苏大伯一家。
两家人倒是饶有兴致的一块吃了顿饭,这也是苏宁穿过来第一次见到两位堂哥。
-
周家。
苏娇娇一个人待在新房里,一直到快天黑,这期间只有周耀华记着给她送了碗红糖鸡蛋,周家其他人像是忘了新媳妇的存在似的,一家人在堂屋有说有笑。
作为新婚丈夫,周耀华被亲妈绊住了脚,好说歹说才让大姐做了碗吃的给苏娇娇送进去。
看着空荡荡的碗,苏娇娇眼里闪过一丝愤恨。
眼见着天黑了,周父看了一眼周母,示意差不多得了,他还想抱孙子。
周母不情不愿点点头,周耀华如蒙大赦,推开房门,向床上扑去。
一夜缠绵。
“啊……”
清晨,一声尖叫响彻筒子楼。
周耀华被吓得一激灵,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看到站在窗户边的新婚妻子。
苏娇娇披散着一头长发,手里抓着掉落的青丝,满脸惊恐。
“怎么了娇娇?”昨晚的缠绵还留有余温,周耀华语气亲昵。
他不紧不慢起身。
苏娇娇眼泪哗哗往下掉,哽咽道,“耀华哥,我的头发。”
其实之前她就觉得自己的头发掉的不太正常,只是量比较少,她就没往心里去。
出嫁前,爸妈千丁玲万嘱咐让她在婆家勤快点,最起码刚结婚要装装样子,别被外人说闲话,也别让周母抓住错处故意整治她。
本来苏娇娇是不想答应的,但章美芬用大团结诱惑她,说是只要她听话,婚后她会经常接济她,所以,苏娇娇才会在新婚第二天早起。
本打算扎完头发就去厨房做早饭,但却被掉落的一大把头发吓懵了。
这时,听到声音的周父周母也起床了。
“大清早的,怎么回事?”
苏娇娇不想开门,对着丈夫摇摇头。
周耀华只好帮忙打哈哈,“爸妈,没事,房里有蜘蛛,已经被我踩死了。”
闻言,周母翻了个白眼,“都大点事,叫成那样,矫情。”
说完,周母走到外面,手里乒乒乓乓的,故意把声音弄得老大,眼睛滴溜溜乱转。
一直到苏娇娇洗漱完接过手里的活,这才施施然站到一边,眼睛盯着儿媳妇的动作,生怕她浪费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