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缓过神来,就听见窗户底下有人嗷嗷叫,于是中年男人让妻子穿好衣裳,他随手拿了件汗衫和裤子套上,便出门一探究竟。
原来是房东家儿子摔了一跤,中年男人正准备过去扶他起来,谁知对方语气不善道。
“动作这么慢,你是故意的吧!还不喊人来送我去医院。”苏国胜一张嘴就吐不出一句像样的话。
中年男人名王铁柱,在工地上班,平时被包工头吆五喝六的习惯了,加上对方房东儿子的身份,让他只能压下心里的不爽,转身上楼去通知苏家人。
他媳妇偷偷瞪了苏国胜一眼,随后便跟在他身后一同上楼。
苏宁跟着夫妻俩来到一楼,此时苏国胜满头冷汗,身体蜷缩着,胳膊和腿不太自然的成弯曲状。
看他疼的龇牙咧嘴,但身体却丝毫没有挪动,苏宁猜测他不仅仅是伤到了四肢。
“快、快救命,死丫头…我好…好疼。”
话落,苏国胜直接晕了过去。
啧!不够坚强啊!
苏宁在心里嘀咕一句。
王铁柱看了看苏宁的小身板,又瞥了眼地上那一滩,好心开口,“需要帮忙不?”
苏宁摇摇头,面带担忧,“我打电话给医院,让专业人士来处理吧!我哥这样的情况不宜轻易挪动,很可能会造成二次伤害。”
王铁柱想想觉得苏宁说的对,不愧是大学生,懂得真多,他以后要更努力赚钱,让生活在老家的两个娃娃都能多读点书。
救护车很快来了,医护人员对苏国胜从自己家三楼跳下来导致受伤昏迷这一行为很不理解。
起初,他们还以为有什么内情。
比如说,苏国胜是小偷,去别人家偷东西,刚好碰到主人家回来,慌不择路跳窗逃跑。
再比如说,苏国胜喜欢上有夫之妇,在男主人出门期间,上门和女主人偷情,不料男主人突然回归,他怕奸情被发现,于是跳窗逃跑。
总之,几个面上一本正经的医护人员,实际上心里不知道有多八卦。
苏宁作为家属,当然是一同去了医院。
上车前,她拜托王铁柱夫妻俩,等她父母回来后,让两人去医院一趟。
王铁柱拍着胸脯保证把话带到。
医院里,苏国胜被推进了手术室,苏宁在外面坐着。
等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医生当场宣布:“病人脊髓损伤,椎体爆裂性骨折,导致截瘫。
除此之外,身上多处软组织损伤,四肢均造成不同程度的骨折。”
也就是说,苏国胜那祸害,下半身瘫痪了。
苏宁努力压制住自己疯狂想上扬的嘴角,发挥出十二分的演技,流下鳄鱼的眼泪。
她神情悲伤,瘦弱的身子摇摇晃晃,“我哥,我哥他……他真的治不好了吗?”
“医生,求求你们,救救他吧!他还年轻啊!他还没娶媳妇……呜呜呜……我爸妈还没抱孙子……”
护士同志被苏宁哭的心里难受,揽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可惜苏宁沉浸在自己的演技中无法自拔。
“呜呜呜……我哥太惨了……”
她这哭戏高低得拿个最佳演技奖吧!苏宁边哭边想着。
“宁宁,宁宁。”
苏父苏母姗姗来迟。
“护士同志,我家闺女怎么哭成这样?是不是我儿子……”苏母心跳加速,就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两位得有个心理准备。”护士同志担心她把话一说出口,面前两位病人家长会直接晕过去。
苏父面色沉重的点头,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护士同志:“病人苏国胜不幸伤到了骨髓,导致截瘫。”
苏母不太明白,“什么意思,是瘫痪吗?下不了床的那种?”
护士同志点点头,“是的。”
瘫痪了的人基本这辈子算是废了,大多数人都坚持不了多久,会选择自我了结,也不知道这位苏同志能坚持几年。
苏母强咬着牙没有晕倒,一家三口来到病房里,看着苏国胜全身包裹成木乃伊的样子,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毕竟这人之前做了那么多混账事,苏父苏母都被他寒了心,但要说心里不难受也不可能,好好一个人,还是亲儿子,突然瘫了,这谁能轻易接受呢!
苏宁没再表演哭戏,刚才已经哭够了。
晚上是苏父留下守夜,都是男的,比较方便。
次日,苏国胜清醒过来,得知自己成了瘫子,在病房里大喊大叫,嘴里骂着无比恶毒的话,一句比一句脏。
引来了不少人在门口看热闹。
苏父嫌丢人,把他嘴堵上了。
苏国胜瞪着苏父,眼里带着恨意。
苏父深知这儿子是彻底白养了。
罢了,这样也好,总归留下了一条命,以后就待在家里,总不会缺了他一口吃的。
之后几天,亲戚们轮番过来探望,每每他们用那种怜悯又同情的眼神看着苏国胜时,苏国胜就怒不可遏,想发疯,想打人。
可惜,他行动不便,连嘴也被堵住了,只能在心里骂骂咧咧。
出院后,谁来照顾苏国胜是个问题。
一番商议下,苏家三人把苏国胜转移到一楼最里边的那间房里。
刚好那间房前任租客突然要退租回老家结婚,苏国胜便被安排住了进去。
苏父苏母平时需要看店,苏宁虽然暂时没工作,但她也不可能去伺候苏国胜。
最后只能请个男保姆照看他,对此苏国胜虽然有意见,但不采纳。
这人就不是个安分的,短短三天,就把男保姆气哭了。
“苏宁姐,呜呜呜……苏同志欺负人,他他他……”
男保姆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因着家中贫困,便想着在暑假期间给自己挣点生活费,他性子比较软和,人长得白白净净,手脚特别勤快。
苏宁对他印象还不错,看他哭哭啼啼、委委屈屈的,她心里无奈又好笑。
“他怎么了?你跟姐说,姐给你主持公道。”苏宁放缓声音,像个知心大姐姐。
曹扬被对方清丽脱俗的脸惊艳的恍惚了一瞬,说话也磕磕巴巴,“苏苏宁姐。”
“苏同志他、他骂我。”
“呜呜呜……骂的太难听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可以堵住他的嘴。”苏宁看着他。
“是吃饭的时候,他边吃边骂。”曹扬觉得好委屈,他从来没被人骂成这样。
他拿了钱的,就不好还嘴。
只能等晚上回家打开日记本,怒写三千字骂回去。
反正……他绝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