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年了?有多少年没有这样与诸位爱卿坦诚了?”
秦皇坐在上首,旁边就是礼部尚书,接着则是一众官员,尚书府本来尚算宽敞的大厅此时已经显得拥挤了。本来是应该有人坐到外面的,不过秦皇今天很和蔼,让人拿了很多的垫子摆在大厅里。
“今天啊,寡人要跟诸位爱卿聊聊,咱们就不用太讲究君臣礼仪了。”秦皇说着将椅子也都推到了一边,也拿过一个垫子坐下。
秦皇做了榜样,其它人自然不能再迟疑,否则你就站的比秦皇还高了,那有点不敬。
“今天召唤诸位爱卿过来啊,主要就是谈谈储君的事情。”秦皇先是抬手,打断了那些着急发表意见的臣子。
秦皇搓了搓手掌好像有点冷似的将双手插进了袖口,语气怀念且深沉,“自寡人登基以来开启战争,我大秦铁骑一路横扫诸国,消灭了很多的世家,毁掉了不少的门派,百姓安居乐业纷纷叫好,也让无数的敌人恨得牙痒痒。”
“吾皇英武!”×n
秦皇笑了,“寡人也是一个人,也喜欢挺人歌功颂德,就像刚刚,我心情就不错。”
“……”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点好大喜功的问题,寡人也是!皇权越大越是贪婪,那时候寡人就想着让大秦统一天下。只是后来,我知道了流亡者的存在。”
“……”群臣之间气氛有点不对劲,在秦皇看不到的角落,无数大臣彼此交换眼神,总觉得今夜要出事,秦皇竟然跟他们谈这个?
“说起来知道流亡者的问题还要多亏了阴嫚,在寡人想要继续征战的时候,她将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告诉了寡人。那一夜,寡人想了很多,直到至今,寡人依旧不懂,人民做主要怎样的做主,那些平民又是凭什么可以决定当权者的去留?不过,从阴嫚的描述来看,那个世界的人要过的比大秦百姓幸福,那……寡人想,那另一个世界的做法应该是对的吧!”
“陛下!世界不同,规则不同,大秦在您的治理之下……”
秦皇再一次举手打断了一些臣子的彩虹屁,“让寡人先说完。”
“……”
“寡人幼年过的并不快乐,小时候常想,人出生是为了什么,总要有什么天命在等着我去完成吧。后来知道天地意志现在没有功夫管这片天地的时候,寡人就不再相信天命了。只是又忍不住想,如果没有了天命,那我们活着又是为了什么,为了浑浑噩噩的过完寿命吗?有点无趣!”
“于是寡人又详细问了问阴嫚那个世界的历史,也终于发现了两个世界的不同之处。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文化。”秦皇说着叹了口气,“之前寡人为了让世人摆脱所谓天命束缚实在杀的太多了,以至于当今天下有太多的学说理念并行。彼此不成气候却又相互攻讦,实在不堪入目,也使得你们唯一能够参照的就只剩下一些祖制了。”
“???”
秦皇看了一眼下面n脸懵逼的群臣,却没有解释什么,继续说道:“寡人在止戈之后其实就不怎么再理朝政了。”
这话出口轻易就引来了一大片的抽气声。
“除了时不时的早朝之外,寡人都是将政务交给两个孩子来处理,他们顶着寡人的面具也不知道面见了诸位爱卿多少次,有些卿家看出来了,有些则没有看出来。”
“臣有罪!”×n
“你们有什么罪呢?”秦皇好笑道:“两个孩子啊,都是好孩子。寡人跟他们说过,到我死为止,谁做的好,谁就是下一个秦皇!”
“臣惶恐!”×n,你见哪个帝王总是动不动就说自己死的?多不吉利!
秦皇接着又道:“这七年来,两个孩子为了能够得到储君之位也算是使尽了浑身解数,扶苏那孩子很好,刚毅勇武、宽仁远见。相比之下胡亥那小子就在品性上差了不少。”
诸位臣子闻言心下暗喜,原来在秦皇心里,最好的接班人也是扶苏!
“只可惜,最后却是胡亥赢了!”
“……”
这不可能啊?明明扶苏比胡亥强,那为什么在治国方面却是胡亥赢呢?
秦皇扫了一眼,好像看到了群臣头顶无数的问号。他没有跟群臣解释胡亥到底是怎么找到正确答案的,只是接着叹道:“阴嫚也曾经告诉过寡人,另一个世界的大秦会因为胡亥的胡来而灭亡。只是如今看,胡亥他是一个好皇帝,虽然他与朕一点都不像。”
“陛……陛下三思!”×n
秦皇又扫了一眼,眼中有点失望,但又道:“也许众爱卿不知,之前几年,你们高唱赞歌的政令,近九成都是出自胡亥之手。”
“……”
“朕的时间不多了,只希望诸位爱卿在之后能够辅助胡亥,将大秦延续下去。”
“陛下,立长不立幼,选嫡不选庶,尊卑有别,这都是伦理纲常啊,若是陛下一意孤行,是要天下大乱的啊!”司马光声泪俱下的拜倒,紧跟着一帮臣子齐声高呼。
秦皇微微皱眉,再叹道:“阴嫚曾经说过,儒家的屠龙术就是祖制。虽然现在各个理论学说都没有能够发展起来,别说百家争鸣了,就连影响大些的都没有。可寡人看来,你们似乎也想用同样的方式让寡人妥协啊!”
“微臣不敢!”×n
群臣跪了一地,连头都不抬,那么一瞬间,秦皇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口中说着不敢,却一点改悔的行为都没有,这大概就是朝堂吧!
突然间,秦皇有点好奇,其它国家的帝王都是怎么做的呢?杀一批、罚一批、拉拢一批,靠着平衡帝王术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事秦皇懂,只是……他从来不做罢了。
“算了,今天寡人有些多愁善感,明天寡人会下旨胡亥继位,如果你们有什么意见,就连夜写奏折上书吧。”
“陛下三思!!!”一众大臣高声疾呼,可秦皇没有再看他们,而是径直离开了尚书府。
“陛下……”
秦皇出了尚书府便有黑衣中年上前一步,“老白,明天让那小子进宫一趟。”
“遵命。”
秦皇上了车撵,朝着皇宫的方向渐渐远去,黑衣中年则挥挥手,密密麻麻的禁军冲进了尚书府,紧接着,哭嚎声传遍了小半个帝都,无数人胆战心惊,无数的势力遍体生寒,秦皇……做了什么?
……
天明
左舟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帮青萍捋了捋散乱的发丝,昨夜这丫头兴致太高,给自己弄垮了。
有点没辙,今天还要启程呢,算了,先让她多睡一会儿好了。
左舟出门第一眼竟然就看到了展十七,“起的很早啊十七。”
展十七看着她突然间笑了,还挺灿烂,“今天不是要走吗,有很多东西要收拾。”
“昨天不是收拾过了吗?哦,不会你跟阿香又偷懒了吧!”左舟好笑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昨天幸好你机灵,懂得放千里火,否则你们但凡谁要是受点伤,我非疯了不可。”
展十七瞪着大眼睛,“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吗?”
“你这话说的,你该自信一点啊!”
展十七摇摇头,“没法自信,我不曾像阿香陪伴你那么长的时间,也没有如青萍那般与你有着最初的羁绊,我……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感情的添头,我……我甚至有点羡慕盛崖余,至少她敢,敢为重要的人付出一切!”
左舟皱眉,“这怎么还突然间煽情起来了?还有你有什么可羡慕的,盛崖余那完全就是被自己弟弟坑了。另外,什么添头,说的好像我有多馋你身子似的!”伸手摩挲了一下展十七的脸蛋,“我们也算是共过患难啊,当初若非你跳出来,西门公子和张君宝他们也没法顺利逃出来呢!”
展十七再次倔强的摇摇头,眼神突然间犀利起来了,“那我问你,你到底馋不馋我的身子?”
左舟果断,“馋!”
“走,跟我进屋!”展十七拉起左舟就要往自己的房间走。
左舟很懵逼啊,这么主动?这一早上的,刚刚安抚好小兄弟,岂不是拳头又要硬起来了。
“呃,我是不是来的时机不对?”
尉迟真金有些尴尬的站在院门口,一只脚跨过了门槛,一只脚还留在外面,一副只要你一句话,我就退出去的样子。
展十七瞬间闹个大红脸,左舟叹道:“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狄大人要见你。”
“哦,你们先收拾行李,我去去就回。”左舟随口吩咐一句,也不管一直低头的展十七有没有听到,便跟着尉迟真金出了门。
“李兄好福气啊,嘿嘿。”
左舟乐了,“狄大人找我何事?送行?”
尉迟真金表情一肃,“昨天晚上出事了,秦皇将一大批臣子聚集在尚书府,然后杀了个精光。”
“……”
左舟像是踩了急刹车,整个人都懵了,突然间想到之前黑衣中年人说的挽回,就这么挽回?
可……关我屁事啊!你杀不杀大臣我一点都不在乎,难道还想往我背锅不成?
这什么逻辑?
“早点时候那个黑衣服的高手又来了,说是秦皇召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