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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舟晃晃悠悠的走出大将军府,他的目的地是丞相府,也就是李斯家。他走的很慢,大概是穿了便衣又微微低着头走路,所以并没有哪个路人认出他来。

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渐渐有人注意到了他,只是这种注意并非认出了他大将军的身份,而是觉得这个人好奇怪,走的这么慢已经有点影响交通了。

甚至有些人想要上前提醒一下,然而每当靠近三尺范围内就会感觉到剧烈的危机感。

平民百姓哪里受的了这个,于是一个敢于伸手的都像触电一样跳开了。

人们纷纷绕道而行,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在意了。

可大街上不光有百姓,还偶然有巡逻的士兵,以及发现异常的那些了望塔人员。不过他们的见识更多一些,自然不敢惹大将军。但这个消息也被传扬了出去,所以李斯得知左舟的方向正是自己这里时便已经准备好了茶水糕点。。

然而……

傍晚,李斯抬头瞧瞧昏黄的落日,身边仆人继续汇报,“大将军此时距离府门尚有三百米的距离。”

李斯长长的出了口气,好家伙,来我这一趟从早晨走到了夜晚,你在干什么?难道还想蹭晚饭不成?

好吧,这就是个玩笑,左舟的异常让他莫名的有点慌,也不知道慌些什么,就是觉得,可能有什么东西要失去了。

“吩咐后厨,做一桌菜出来,算算时间的话,再有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是。”

李斯所说的一桌菜自然不是简单的家常便饭,寻常菜肴以丞相府厨房的能力也不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更何况,用餐的人是丞相与大将军,岂是可以怠慢的。

……

半个时辰之后,左舟缓缓抬头,像是命运安排好的,他缓慢跨过门槛的那一刻, 也正好是他做出决定, 并闻到美味佳肴的时候。

“所以说啊, 命运每一个关键时刻都是充满仪式感的。”

左舟露出灿烂的笑脸,快走几步进入正厅,一大桌子热乎乎的菜看起来赏心悦目。

“想通了?”李斯笑了笑, 伸手让座,“虽然不知道你想通了什么, 但还是应该恭喜你的。”

左舟大马金刀的坐下, 也不管什么礼仪, 直接用手就拈起了一颗丸子,“也没啥就是明白了有舍有得的道理, 精神得到了点升华,过几天打算入人榜。”

李斯眼珠子瞪的溜圆,这是炫耀吗?应该是炫耀吧, 先天的时候都这么猛, 那入人榜了你还不得飞上天与太阳肩并肩?

“呃, 虽然在我看来‘有舍有得’的道理很平常, 但我还是应该恭喜你的。”

左舟显然是有点饿了,又或者是突破这件事很耗体力, 端起桌子中间的汤盆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大半。

“有舍有得的道理谁都会说,也谁都明白,可是如果你不真正的做一次, 就永远都不知道其中的困难,也想象不到其中的挣扎。”

左舟如此感叹, 又往嘴里塞了几个狮子头才算是将进食动作缓了下来。

李斯的双手放在桌下颤了颤,那种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东西的感觉又来了。声音有点干哑的问道:“你……放弃了什么, 又得到了什么?”

左舟抬头缓缓伸手,掌心处乾坤钵缓缓出现, 一个光团就那么静静的漂浮出来。

耀眼!温暖!金光洒在李斯脸上的时候,让他不自觉的留下眼泪,心里都是难言的感动。

咳咳,左舟轻咳一声,回神的李斯有些失态的擦了擦眼泪,笑问道:“你这是弄得什么东西啊!”

左舟微笑将乾坤钵放在桌上,任由上面的金色光团静静漂浮充当蜡烛的作用。

“当初秦皇化龙的时候, 我就在现场,每每回想都觉得心怀激荡。当时秦皇为了笼络我,将功德竹简送给了我,何况我与父亲常年于大秦生活, 也算是对大秦有一份香火情。”左舟说着夹起一块鱼肉,“嗯,醋鱼做的不错……只是君王与臣子的关系从来都是复杂的,功德竹简是一种示好,即使笼络我也是要我原谅之前胡亥的鲁莽行为,并作为镇守存在于大秦。”

“秦皇所思深远。”李斯感叹。

只听左舟又道:“但秦皇也留下了针对我的方法,其一是天子剑,交给了白起。他是地榜高手,又是不死的僵尸之身,只要他在一天就能够克制我一天。嗯,至少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李斯好笑,“这也没什么,哪个皇朝没有监察百官的手段,只是一种预防措施罢了。何况你跟白起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嘛!”

左舟摇摇头,笑道:“你不用紧张也不用说什么, 我都能够理解的。我又没有被害妄想症,别人强大就强大好了,不代表人家一定要欺负你。用不着为此可以去针对什么!”

李斯微笑, 心里却是松了口气,原来天子之剑是用来针对李元芳的?是了,李元芳的冥河剑法充满了死寂、杀意,而天子之剑自带功德乃是天道之下最具有生机神圣的存在,还真是克制冥河剑法。

左舟没想到李斯会有什么误会,只是继续道:“不过恐怕连胡亥与白起都不知道,秦皇其实还有另一个准备。”

“……”

“秦皇化龙后将功德竹简给了我,但功德竹简上有的可不仅仅是功德,还有隐藏的一段大秦国运!喏,就是这玩意儿……”

嘶!

李斯直接打了个冷颤,再看乾坤钵上漂浮的金色小球已经没法淡定了,这既是气运吗?

左舟接着往下说道:“气运尤其是国运与国家的兴衰息息相关,当国家衰败时气运会越来越少,当国家强盛时气运也会像雪球那样越滚越多。而气运的作用就太大了,强身健体、长命百岁都只是附带效应。有了气运,你随手丢个锤子可以铸成神兵,你打个哈欠就能踏入地榜,你想要上吊都可能绳索断裂,总之就是一个万能的东西。”

李斯感叹轻笑,“怪不得大将军实力如此强大,却原来是国运当头,令人羡煞啊!”

左舟抬眼瞄了他一下,“可惜,秦皇的国运并不只是为了笼络我,也是一个无形的枷锁,因为如果我做了什么有危害大秦的事情,就会受到气运反噬,之前因为气运而有所提升的能力都会或多或少的出现问题,霉运可能也就来了。这就像是神需要信仰,可当神强大无比之后,信仰没了,神也就不可阻止的会陨落了。”

李斯讪笑,“将军这话就说的悲观了些,我相信秦皇还是好意的。”

“自然是好意,气运这东西寻常人哪里能够得到,何况只是不伤害大秦而已,又不难。”

左舟说的随意,李斯点头附和的干脆。

“但……”

李斯心里又是一哆嗦,但是了?

“我是在名剑山庄的时候发现了这些气运的存在,当即就将其收进了乾坤钵,之后就再也没有拿出来过。”左舟喝了杯酒,“怎么说呢?我不在乎有束缚,也没想过拥有什么真正的自由,毕竟只要你还有亲人爱人就一定会有牵绊,我也挺享受这种牵绊。但是……在大秦生活让我逐渐有点不舒服。具体原因你也该明白,所以我一直都想着将其甩掉。”

李斯猛的攥紧双手,他知道了,知道今天要失去什么了,失去一个不是地榜却潜力远超地榜的守护神!

左舟没管李斯那剧变的表情,自嘲的摇摇头,“亏我一直都有这个想法,但却总是下意识的忽略它,其实说到底,还是气运太珍贵了!甚至,我自己都知道,只要我接受了这气运,就一定能够领悟出困扰我许久的功法问题。就连我自己也其实是舍不得它的,于是拖了再拖,直到今天清晨的时候,我才终于明悟了一些什么。”

“领悟嘛,念头不通达怎么领悟?你看那些地榜高手谁不是清楚自己要什么?”

“所以,你打算放弃它!”李斯声音有点哑。

左舟乐了,“从来没有拥有过,何来放弃呢?”

“……”

左舟伸手往大厅方向虚抓,一根笏板就飞入了他的手里,正是李斯上朝时手中举着的那个。

接着左舟在李斯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将那团气运打入了笏板之中。

“你……你做什么……”

“气运送你了,好好利用吧,嗯,最好别告诉胡亥,否则说不定就什么时候被他挥霍了。”左舟嘻嘻笑着将笏板递给李斯。

“你……你……”

李斯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颤颤巍巍的接过笏板,“你为什么不给狄仁杰或者包拯他们,你跟他们的关系应该更……”

“因为你对大秦最有感情,当初也是你一直跟着秦皇打的天下,这份国运在你手里能够更加物尽其用。”说着左舟缓缓起身,顺手还撕了两个鸡腿。边吃边往外走,随口嘟囔道:“这最后一次我按照你们的意思送迎亲队伍去明国,之后有事没事就别找我了。”

一步两步三步……在跨出丞相府门槛的时候,通透的心灵致使先天功无比符合天道意境,左舟身上的气息一胀一缩归于无形,就像他刚刚跨过的门槛一样,他直接跨过了先天圆满的阶段,迈入了人榜,成就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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