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转身朝着大南山而去。
很快,他就走到了垃圾站附近。
这是恶臭熏天,气味令人窒息。
一个穿着单薄,身材消瘦的女孩儿,披散着干枯的长发,痴痴呆呆地站在一栋低矮的砖瓦房门口,低头抠着手指甲。
看见叶秋向她走了过来,吓得尖叫起来。
“啊......不要......不要......”
“小冬?”
叶秋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女孩儿就是自己的亲妹妹,喉头一阵哽咽,冲着女孩儿喊了一声。
小冬停住了脚步,睁大迷离的双眼看着叶秋,很快又连退了三步。
“小冬。”
叶秋慢慢走向叶冬。
看见昔日活泼开朗,机灵聪敏,漂亮可爱的妹妹如今变成这般模样,如同刀子在剜着心。
叶冬看见叶秋走近自己,吓得全身筛糠似的抖个不停,转身钻进了低矮的砖瓦屋。
“阿冬,怎么啦?”
屋里传出叶国梁沙哑的声音。
叶秋跟了过去,推开木门,只见父亲头发花白,佝偻着身子,将全身颤抖的叶冬搂紧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抚她惊恐不安的情绪。
“爸!”
叶秋喊了一声,走进了破旧的瓦房。
叶国梁下意识的抬起了头,看着叶秋,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颤声道:“秋?”
“爸!是我。”
叶秋点了点头。
四下张望了一眼,却没有发现母亲的身影。
这间破旧的瓦房里放着两张铁架床,显得非常挤巴,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恶臭味。
靠门边堆满了纸箱和矿泉水瓶子。
看着眼前的一切,叶秋的心堵得死死的。
身为儿子,他羞愧难当!
“阿秋!是你回来啦?”
叶国梁仔细看着叶秋,一行浊泪夺眶而出。
他将惊魂未定的叶冬按在床上坐好,欠身拉了张凳子,弯腰用衣袖擦拭干净,拉着叶秋坐下来。
“爸,我妈呢?”
“冬冬怎么变成这样了?”
叶秋落座之后询问父亲,伸指扣在妹妹的手腕上感应脉象,看看她究竟得了什么病。
叶冬完全认不出自己的亲哥哥,非常抗拒与他的肌肤接触,嘴里发出阵阵尖叫声,全身颤抖个不停,用力挣扎,不配合叶秋号脉。
“你妈在做钟点工,晚上才回来。”
“冬冬这病主要是受了精神刺激,都是王海娥那个贱货害的,五年了,一直好不了,她这辈子怕是废了......”
“唉!”
叶国梁长叹了一口气。
右腹刀口处还在隐隐作痛,忍不住捂紧了腰,没有继续往下说。
“王海娥害的?这究竟怎么回事?”
叶秋体内怒火开始升腾。
他需要了解全部真相!
“说来话长,五年前你失踪后,王海娥在我的茶水里偷偷下了药,趁我意识模糊之际,骗我在一张捐肾同意书上签字。没曾想我术后出现严重的并发症,半年昏迷不醒,她转移了公司所有资产后又骗冬冬去秦家足浴城工作,说什么赚了钱才能救我......”
说到这里,叶国梁不禁老泪纵横。
他实在是不愿意回忆这段让他难以启齿,痛不欲生的往事。
王海娥就是一个蛇蝎毒妇。
她将年仅十六岁的叶冬骗去秦家的足浴城,逼她拍了一些不堪入目的相片,还公布在网络上羞辱叶家。
最可恨的是,为了替秦家促成一单大生意,竟然安排年仅十六岁的叶冬去陪年过七十的港商过夜。
叶冬不从,被逼跳楼,摔成重伤。
叶母为了救女儿,只能将叶家别墅变卖给了秦家。
后来叶冬的命倒是保住了,却落下严重的后遗症,从那以后一直疯疯颠颠,看见陌生男人就会发病。
叶秋做梦也没有想到王海娥这个贱妇如此狠毒。
周身瞬间弥漫起腾腾杀气,恨不得立马将她千刀万剐。
叶国梁察觉到了儿子的异样,没敢继续往下说。
现在叶家已经没落,而秦家如日中天。
秦寿自从完成肾脏移植手术之后,更是玩转黑白两道,家里还养了几位内劲高手充当保镖。
万一叶秋找秦家寻仇,只会惹祸上身。
叶家能够苟延残喘到今天,还是因为秦家担心他死了,万一秦寿移植的肾再出现问题,可能找不到匹配的肾源,这才花费巨资为他治疗续命。
在他术后昏迷的半年时间里,王海娥早就伙同秦寿夺转移走了叶氏集团的一切,只剩下巨额债务。
叶家无力与秦家抗衡!
他更不能失去儿子!
只要叶秋能够活着,已经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
“王海娥!”
“秦寿!”
“我一定要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叶秋攥紧了拳头,刚牙暗咬,腾地站了起来。
他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今天就要闯入秦家,破腹取肾!
叶国梁见叶秋怒气冲天,忍着不适将他执拗的身子按了下来。
“阿秋,只要你平安回来,爸已经心满意足。秦家如果追究五年前你涉及的那宗经济案子,恐怕还有牢狱之灾......”
“啊......我怕......”
叶冬又开始尖叫起来。
看着疯疯癫癫的妹妹,叶秋深吸了一口气。
他这次回深城,就是要了结当年的案子。
秦家耍的那点小手段,早就被师父派人查了个清清楚楚。
叶秋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决定先治愈妹妹,再去收拾那对奸夫淫妇。
暗吸一口气,屏息感应指下脉象,确定叶冬的病是因为受了强大的刺激和惊吓,痰火扰心,这才犯了癔症,出现精神分裂的临床症状。
治疗这种病倒不是难事,只需要针灸治疗就可痊愈。
叶秋掏出一个银质针灸筒,捻出一根三寸毫针捏在指端。
“阿秋,你这是想干嘛?”
叶国梁又惊又疑,不明所以地看着叶秋。
叶秋没有解释。
而是趁着叶冬不注意的时候,将这根三寸毫针透刺她的内、外关穴位。
一针落下,原本躁动不安的叶冬就像被定格住了似的,瞪大眼睛看着叶秋,似乎认出了哥哥。
“嘶!”
叶国梁看见明晃晃的长针就这样刺透了女儿的手腕,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爸,别担心,这五年我跟着师父学习针灸大法,少有所成,现在给妹妹治病呢,不碍事的。”
叶秋朝着父亲淡然笑了笑,示意他不要担心。
透刺内关外穴位,可以宁心安神,根治癔症。
叶冬得的不是普通精神分裂,而是一种癔症,这是一种应激创伤后遗症。
叶国梁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儿子。
不敢相信五年不见,叶秋居然精通针灸术。
叶秋一针稳住叶冬的心神之后,随后又掏出十三根银针捏在指尖,沿着足厥阴肝经和心包经一通深刺。
这是鬼灸十三针,出自古代医仙孙思邈。
后来经过师父的改良之后,治疗情智方面的疾病早就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更何况他暗施真气,悄悄修复了叶冬受损的神经系统,梳理了逆乱的气机,起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治疗效果。
随着施针完毕,叶冬开始哇哇的大哭起来。
“哥......”
“哥......”
她已经恢复神智,认出眼前的男子就是自己的亲哥哥,呜咽着扑进了叶秋的怀里。
这是五年来,叶冬第一次开口喊人。
平日里她痴痴呆呆,就连爸爸和妈妈都没有喊过一句。
看见女儿认出了叶秋,叶国梁激动地站了起来,一把将他们兄妹俩紧紧搂在了怀里。
这个不擅长表达,生性内敛的男人,在这一刻哭成了泪人。
叶秋的眼眶发涩。
内心如烈焰焚烧一般炙热煎熬。
他恨王海娥!
恨秦寿!
更恨的还是自己!
是他引狼入室,将王海娥介绍到叶氏集团工作,害得父亲痛失一颗肾,妹妹成为疯子。
是他误信秦寿,导致叶氏集团股权旁落,沦为了秦家猎物。
是他让父母和妹妹受尽了天大的委屈。
他罪不可恕!
秦寿和王海娥更是罪该万死!
今天晚上,他就要取走秦寿身体内那颗原本属于父亲的肾。
轰!
一股蕴含毁天灭地的气势从叶秋身上爆炸开来,他双眸猩红,杀气滔天,左手牵着父亲,右手牵着叶冬,走出了垃圾站,朝着兰溪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