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时针已经指向晚上11点。
顾博铭坐在沙发上，点开唐路的对话框，输入了几个字
[唐秘书，你什么时候回来？]
良久，又逐字删除，重新输入
[唐秘书，你去哪儿了？好玩吗？]
又删除。
最后手指停留在手机上方久久不动，顾博铭轻叹口气，放下了手机。
正在这时，手机里面来了一条其他消息。
顾博铭连忙点开，第一眼先瞄向唐秘书的对话框，是空的。
第二眼才看见消息来源。
是苏舰舟
发了一个视频。
顾博铭点开。
一阵好听的吉他和弦音传了出来。
是杨望在弹吉他。
不一会儿舞台灯光扩大了范围
旁边竟然是唐路！
顾博铭瞬间坐直了身体，凝神看着手机。
只见唐路穿着一件休闲白-t，灵活的手指划过吉他，和杨望面对面互相配合，弹出了一段好听的合弦，然后唐路转身，手把着话筒，开口唱道。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
心里的孤独和叹息。”
声音磁性悦耳，犹如一股电流划过顾博铭的心。
顾博铭的心开始微微狂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镜头里面的唐路。
看他微微张开的好看的嘴唇，半垂着的眼睛，睫毛在脸颊撒下的一片阴影。
看他唱完这首歌，被观众起哄，揶揄，流露出的害羞与不知所措。
唐路的歌声犹如一道电流，从顾博铭的头流向脚又回到他的脑颅。
他感觉自己的脑颅里炸开了美丽的烟花，浑身都酥软了。
接下来是另外一首歌《普通朋友》
唐秘书改变了唱歌方法，这首歌更多的是娓娓道来的吟唱，慵懒又性感，每一个转音都像在顾博铭的心上跳舞，在他的颅脑里共鸣。
顾博铭将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
可是还不够啊，怎么能够呢！
他想要立刻、马上就见到视频里这个扰他心智的人，把他紧紧地拥进怀里，亲亲他鼻尖上的小痣，再咬住他好看的唇仔仔细细地品尝属于他的美味。
再质问他，为什么走了不跟自己说？
下次可不可以只唱给我一个人听？
我想把你珍藏起来，怕他们把你掳走，可以吗？
想跟你表达很多很多很多我对你的爱。
顾博铭觉得自己快要失去理智了，紧紧闭着眼睛，压下即将跳出来的疯狂欲望。
蛰伏的野兽选择原地待命，等待猎物自己送上门，再好好享用。
“So I 我不能只是be your friend
我不能只是做你的普通朋友”
顾博铭用手指描绘着镜头里唐路的眼睛、鼻子、嘴巴，最后手指在他的嘴唇上点了点。
将视频退出播放，保存。
再次回到对话框界面，看见苏舰舟已经疯狂地发了十几条消息。
【老顾，猜我今天在纽卡斯酒吧看见谁了？竟然是你家唐秘书。】
【话说，你知道你家唐秘书这么多才多艺吗？歌唱的很不错啊，我周围的女人已经被他迷的五迷三道了。】
【我靠，唐秘书和杨望的和声也很好听，这两个小子怎么搅合到一起的？】
【话说，你家唐秘书和杨望是怎么认识的？你知道吗？】
【老顾？老顾？】
【总共才不到10分钟的视频，你还没有看完？】
后面还有很多絮絮叨叨的语音，顾博铭没有再点开。
【怎么认识的不重要，把你家杨望看好。】
【什么叫我家杨望？不是我家的，我看好他什么啊？】
苏舰舟又发过来一条
【嗯哼？怕了？杨望那小子是很优秀，长得又不错，两个人年龄相仿，爱好相同，还经常在一起排练，相必有很多共同语言吧？】
【哪像你啊？比人家大了5、6岁，又是人家的直属上司，整天冷着个脸，唐秘书跟你待一块，不是工作就是工作，想必都浑身不自在，恨不得早点下班回家，和杨望玩乐队。】
【工作哪有乐队好玩？】
顾博铭退出对话框，翻开相册里面的视频，再次打开播放键。
视频里，唐路和杨望两人一高一矮，一黑一白，互相配合着弹着吉他，默契十足。
唐路给了杨望一个眼神，后面立马心领神会，开始加强节奏。
顾博铭竟然诡异地觉得，这两人在一起还挺相配？
顾博铭莫名心梗，胸膛深处仿佛被一个大石头压着，很不痛快。
退出视频，点开苏舰舟的对话框。
【把你家杨望管好。】
【他是他，我是我，干嘛要我管他？】
【老顾，我要结婚了，明天就去见家长谈这个事情。】
【想好了？】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顾博铭一直没有收到回复，于是又追了一条
【别后悔。】
良久，对面才有了反应
【我不知道。】
【老顾，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我也尝试着接受家里人的安排，去爱上小月。】
【可我不管怎么努力，对她都不曾心动】
【昨天，小月跟我开诚布公地谈了谈，她说，反正我们这种家庭，婚姻也无法做主，与其让她以后嫁给别人，她宁愿抓住我，至少我长得好，是圈子里少有的不乱来的好男人。】
【我昨天相通了，也答应了，告诉自己不要去乱想了。】
【可是我今天又看见他了，我告诉他我要结婚，他眼底泛泪，像一条被主人遗弃的大狗，就守在那里，等着我回头。】
【我他么……,我他么竟然觉得很……，很心痛，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
【老顾，你懂吗？我见不得他掉眼泪。】
【我他妈…….，从酒吧回来，就一直心绪不宁到现在。】
顾博铭回复
【所以？你怎么打算的？】
【我他么直了快30年，真的无法接受自己突然变弯了。】
【而且我比他大了那么多，小时候我爸就资助他上学，他从实习就做我的秘书，我一直认为他对我的爱，其实是一种感激，是依恋，就不是爱情。】
【我认为自己是个大哥哥，应该起到引导的作用，所以我严词拒绝。】
【哪能想到，他走了这几个月，我他妈这么难受，感觉快30年的完美人生，突然就空了一块，我已经快不是我了。】
【我就想问问你，你是怎么这么坦然地接受自己是个GAY的？】
顾博铭回想起第一次和唐秘书见面的那晚，他就那么静静地窝在被子里面，只露出一张小脸，突然睁开了迷蒙的眼睛，他的眼眸里面有个迷人的秘境，将顾博铭深深地吸入到里面。
顾博铭勾起嘴角，给苏舰舟回复。
【我的感情，不需要受任何人的约束。】
【牛！】
苏舰舟跟着发了个牛逼的表情包。
唐路到顾总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12点半了。
顾总和管家肯定都睡觉了。
唐路突然有点心虚，本来计划晚上10点多就回来的，谁成想遇到杨望失恋现场。
所以耽误到现在。
史上第一个失职秘书称号，非唐路莫属。
唐路关上别墅大门，放轻脚步，走进客厅，竟然发现角落处还留了一盏小夜灯。
唐路心里一暖，轻声踏入，黑暗中有个人站了起来。
是顾总！
顾博铭顺手打开另外一盏灯，黑暗的客厅瞬间明亮起来。
“你回来了？”
唐路很惊讶，没想到能遇到夜猫子顾总。
“顾总，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顾博铭笑笑：“没事儿，我等你。”
唐路心里又用上一股暖流。
这顾总，也太贴心了吧？这么好的顾总？谁能拒绝的了？
唐路在玄关换鞋。
顾博铭走进，问：“唐秘书，今天去哪儿了？”
唐路停下手里的动作：“哦，那什么，我……，我今天和朋友出去玩去了，遇到点意外，所以回来晚了点。”
顾博铭双手抱膀，眼神有点意味深长：“哦，这样啊。”
“那你们去玩什么了？”
唐路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
想必没有一个打工人会告诉老板自己在外面兼职吧？
万一老板多心，觉得是工作量不够饱满？多给你派几个工作？或者是觉得员工嫌弃工资开的低？想跳槽？
唐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说实话
“去郊外爬山了。”
“哦，好玩吗？”
“好玩，就是回来的路上遇到点意外，不然我9.10点就可以到家的。”
“和谁？”
“就……,两个朋友。”
顾博铭盯着唐路明显心虚的背影，心里还是有点不够痛快。
但……,能怎么样？
自家秘书不想说，那就只能装不知道。
顾博铭呼出一口浊气，平复复杂的心情。
“饿不饿？管家给你留了晚饭。”
不提还好，顾总一提，唐路确实觉得自己有点饿了。
晚上演出后就陪杨望喝酒，喝完回来就已经是现在了，肚子确实空空如也。
“谢谢，确实有点饿了，我吃点。”唐路说完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
在老板家晚归，还麻烦人家给自己留饭，是真的有点不知轻重了。
唐路闷头就要去厨房。
顾博铭无奈地拉住他：“去坐着休息下，我去给你热一热。”
唐路垂着头不敢看顾总：“我也没有什么需要休息的，还是我自己来吧，顾总，这么晚了，你先去休息。”
唐路说完就推着顾总，让他上楼去睡觉。
顾总转过身，抬起唐路的下巴：“唐路，看着我。”
唐路才睁开眼看着顾总，眼神里面依旧透露出一股心虚。
顾博铭看到唐路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本来有点生气他隐瞒自己，现在也没有了脾气。
哎，顾博铭叹气，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去坐好。”顾博铭命令。
唐路只有乖乖地坐在餐桌边，看着厨房的顾总忙前忙后地为自己热饭。
唐路凝神看了看顾总的爱情进度条，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涨到90%了。
挺好的，和左玲玲见面后，顾总的爱情进度条就疯狂地要登顶了。
只是以后啊，自己离开这个世界。
再也无法享受顾总的关爱了。
也许，某一天，顾总也会在夜里为他的爱人留一盏夜灯，在厨房为她做饭。
也会在她伤心的时候拥抱着她，让她尽情的发泄，还会一滴一滴地拭去她的眼泪，温柔地逗她笑。
唐路心里莫名开始有点难受，不敢再多想。
顾博铭将饭菜端上餐桌，将筷子递给唐路：“吃吧。”
唐路静静地吃着，顾总就这么坐在他面前看着他。
“顾总，你困吗？先去睡觉吧？不用管我。”
顾博铭无声地摇摇头：“吃你的。”
“今天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可以跟我分享吗？”顾总问
唐路想到杨望：“顾总，苏总他，是要结婚了吗？”
顾博铭勾勾嘴角：“恩，可能吧。”
“顾总，”唐路放下筷子，看着顾博铭：“我有个朋友，他喜欢苏总，他……,他是个男的。”
唐路说完又有点心虚，苏总是个直男，顾总多半也是个直男，很多直男都很恐同，唐路想找顾总帮忙，也要先看看顾总对杨望的态度，万一顾总对这个避之不及，一切计划都泡汤。
“哦，然后呢？”
顾博铭不以为意地反问。
唐路很意外：“顾总，你……,你不觉得……,恶心吗？”
“唐秘书你呢？你觉得恶心吗？”
“我?”唐路闭上嘴，低下头用筷子夹起一粒米放进嘴里。
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晚，就被……,唐路自嘲地笑笑，自己是最没有资格嘲笑别人的人。
“我尊重他们。”
“他们？”
顾博铭意外地挑挑眉：“所以，唐秘书喜欢女孩子?”
“也不是，我，我不知道。”
唐路放下筷子，迷茫地看着顾总。
“我真的不知道。”
唐路自懂事开始，就清楚地明白，喜欢男孩或女孩，都不是他可以考虑的问题。
或许是女孩子吧。
唐路依稀记得，青春期的时候，同班的男生经常会讨论班上谁谁谁长得好看，谁谁谁身材好。
唐路为了融入他们，也刻意去观察过班上的女孩子，也有对一两个女孩子有过动心，但不多，更多是刻意关注造成的。
后来，自己也明白自己的行为很傻，就把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学习上，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也就被他抛之脑后了。
所以，唐路也很难说得清，自己到底喜欢男生或者女生。
“顾总，不说我了，说苏总。”
顾博铭神色复杂地看着唐路，良久才点点头。
“苏总，他到底喜不喜欢男生啊？”
“就我所知，他一直交往的都是女生。”
“所以，他真的是一个直的？”
杨望难道真的没有希望了？
顾博铭想到刚刚苏舰舟发的消息，问唐路“你想问什么？”
“我想替我朋友问，他到底还有没有希望？我感觉苏总还是喜欢他的啊，但是他一直强调他是直男。”
顾博铭想了想，跟唐路说：“博铭娱乐这次上线的电影，票房很好，项目组准备办个庆功宴，你把杨望叫上吧！”
“真的？”唐路高兴地站了起来：“那……,那苏总会来吗？”
顾博铭点头。
“顾总，你真好！”唐路俯下身抱了抱顾总，就拿起手机跟杨望分享这个好消息去了。
顾博铭看着欢呼雀跃的自家唐秘书，笑着摇摇头，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