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出差半月回来的第一个工作汇报会议。
会议室众人仿佛回到了以前战战兢兢的艰苦岁月。
顾总全程冷着个脸，每一个人的汇报都被他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不足，毫不留情。
总监A说完：
“节目立意出现了偏差，结果只会更差，你应该多去了解现在年轻人的想法，不要再用10年前的老套思想去做节目，打回去重做，三天后重新交给我审阅”
总监b说完：
“你这一部分根本不需要两周，5天足以，5天后我要看到成果。”
经理c说完：
“这剧本的内核和其他电视剧并无两样，我不想再看到公司拍这种烂片，以后这种低质量的剧本不要再拿出来浪费大家的时间讨论。”
经理d说完
“据我所知，b公司的正常报价一直是2千万，你们谈下来是1千九百五十万，商务部连砍价都砍不下来，要你们何用？”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悄悄地把眼光投向了顾总旁边坐着的唐秘书。
唐路眼睛一直看着电脑上的汇报ppt，并不知道会议室里面的人已经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他好多次了。
唐路还在惊讶着，除了他入职的前两个月，顾总这样说过话，后面这半年多以来，顾总开会一直挺温和理性的，从来没有这么不留情面过。
唐秘书悄悄瞥了一眼顾总，只见他双手抱臂，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睛正冷冷地看着台上汇报的经理。
出差不是挺顺利的吗？为何突然发脾气？
唐路莫名地也有点开始紧张，盯着电脑屏幕，暗自回想自己这段时间工作上有没有出错。
右下角企业内部通讯软件突然弹出新的消息。
唐路点开，竟然是不同的人发来的。
【唐秘书，你是不是和顾总吵架了？】
【唐秘书，救救我，下一个汇报的就是我了，我好怕顾总把我说的无地自容。】
【唐秘书，顾总到底怎么了？明明自从你来了后，他都不这样了，最近怎么又开始了？】
【唐秘书，一会儿我汇报的时候，如果顾总骂我，你就咳嗽、装晕，顾总肯定就紧张你去了，忘记我的存着，哈哈哈！拜托了！拜托了！】
【唐秘书，你快点想办法哄哄顾总啊，顾总不开心，倒霉的就是我们，大哭表情。】
唐路：“......”
唐路挨着着挨着回复
【没吵架】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我现在也很忐忑】
【其实我觉得你装晕也会有同样的效果。】
【我一个秘书怎么哄老板？这不太合适吧？】
台上的汇报还在进行，顾总一直看着台上的ppt，所以下面的人又抓紧时间给唐秘书支招。
【怎么不合适？你只要对着顾总笑一下，他就不会生气了啊，你在他身边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摸透他的脾性呢？】
唐路：“......”
唐路暗自叹气，打字回复
【你是哪里得来的谬论？怎么可能我笑一笑他就不生气了？我又不是他的情绪开关。】
【我自己观察得来的，每次开会的时候，顾总上一秒哪怕再生气，只要你和顾总一对视，他就会立马收敛锋芒，像是深怕把你吓到了似的。】
【光对视效果就已经这么好了，你要是再对着他笑笑，那顾总的眼神都要融化了。】
【真的，信我，我观察很久了，这招就你使用有效果，其他人都不行。】
真的吗？唐路还是有点不信，怎么可能自己笑一笑，顾总就不会生气了呢？
那我这个笑容也太强大了吧？
夸张！
唐路不相信，也不敢信。
就算有点效果，也可能只是因为，他觉得我笑的时候，很.....很甜吧！
唐路知道自己长得好，从小到大，这张脸确实给他带来了很多便利。
读书的时候，唐路也调皮过，上晚自习和人聊天，或者和同桌偷偷看漫画，被老师逮过好几次。
每一次老师教训的时候，到唐路这里语气就会温和很多。
同学们私底下开玩笑，下次干了坏事儿，就栽赃在唐路身上。
因为老师们都舍不得对着他那张帅脸下手。
唐路摇摇头，是，自己是长得不错，可又有什么用呢？
老师们教了一茬又一茬的学生，时过境迁，早已经忘记了唐路这个人的存着吧？
不过就是人类对美的一种欣赏罢了，没有什么特别。
顾总也一样。
自己离开后，会有新的秘书上任。
她或者他，可能会比唐路更加好看。
不说远的，就说近在眼前的左小姐，脸颊有两个酒窝，笑起来也是甜甜的，顾总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不也一样享受着美好外表带来的便利吗？
自己在顾总这里，没有什么特别。
等自己离开后，顾总会跟以前的老师们一样。
早晚会忘了自己。
唐路还在梳理自己的思路，那边又来了消息催促
【唐秘书，一会儿就靠你了哈，等台上这位汇报完，你就喊顾总，在他转过来的同时，对着他展示你最好看的笑容，然后顾总就会春暖花开，我们就解放了。】
唐路：“......”
越说越离谱了，唐路回了一个冷汗过去，就再也没有看消息。
下一个是关于电影特效公司竞标情况的汇报，唐路坐直身体，专心致志地看着台上汇报的经理。
“关于特效制作公司的遴选，是我和唐秘书一起做的，综合下来，我们都觉得博文这家公司在质量和报价上更胜一筹，所以我们推荐选择博文。”
经理汇报完就忐忑不安地看着顾总，心里已经做好了会被顾总骂一顿的准备。
然而，顾总听完后并没有针对他的汇报做出任何点评，而是直接转头看着身边的唐秘书，就那么一瞬间的动作，经理竟然觉得顾总的眼神就变了，冷漠中透露出温柔的底色。
经理暗自打了个寒战，自己应该是看花眼了。
“唐秘书，我想听听你选择博文的理由。”
唐路深吸一口气，看着前方开口
“博文的创始人在老牌电影特效制作公司工作过6年，他熟悉成熟电影特效制作的所有步骤，
同时，他又有年轻人的创新，在视效镜头的运用、实景模拟、世界观的搭建上，都跳出了A国既定的框架，很有自己的想法，
我想，博铭娱乐拍的这部科幻片，不是A国的第一步科幻片，那么要想脱颖而出，肯定在世界的场景架构、画面制作等方面要有一定创新，而这家公司就恰好符合我们的要求，而且，他的报价比新凯便宜了整整2千万，
所以，综合考虑下来，我们是推荐博文的，顾总，我的想法就是这样。”
唐路说完，就回头看着顾总
顾博铭注视着唐秘书的脸，微微笑了笑：“那就选博文吧。”
众人：“......”
顾博铭说完就回头看着最前面的屏幕，语气依旧冷冷地：“下一个。”
下一个汇报的就是给唐路说让他装晕的那位同事，他下意识向唐路投了一个求救的眼神，才上去打开ppt开始汇报
顾博铭背靠着椅背，右手肘抵在扶手上，撑着自己的脑袋，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上。
待台上的人汇报完毕，他的眼神犹如寒冰。
“内容完全脱离实际。”顾博铭将左手的笔“砰”地一声摔到桌面上。
众人的心就跟着跳了一下。
顾博铭冷着眼扫了一圈：“给你们付这么高的工资，就是听你们在这里脱离实际，天马行空的吗？”
唐路也惊了一下，抬头看见台上的同事正在无声示意：唐秘书，装晕、装晕。
唐秘书微微摇头拒绝
那人双手合十：拜托、拜托。
唐秘书再次眼神拒绝。
那人见顾总又把目光投向了他，微启薄唇正要接着训示，不管不顾，突然抬手指着唐路，大吼
“唐秘书，你怎么了？”
顾博铭脸色骇然一变，立马转身看着唐路，眼神不再冰冷，而是充满了紧张，轻声地问唐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唐路眼睛瞥见那人一直在双手合十跟他求救。
“额.....，我刚刚，有点头晕。”
顾博铭赶紧单手扶着唐路的后脑勺：“现在呢？好点了吗？”
唐路还未回答，又撇见那人的嘴型：“装晕、装晕。”
唐路暗自叹了口气。
哎，算了，都已经这样了。
于是，他伸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紧紧地皱着眉头，佯装很难受地说：“现在更晕了。”
顾博铭立即紧张地站起来，推开椅子，越过唐路的膝弯，一把就把唐路公主抱了起来。
“啊”因为太意外， 唐路忍不住啊了一声。
顾博铭微微低着头看着唐路，语气是掩饰不住的关心：“忍忍，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顾博铭说完，就焦急地、快步地离开了会议室。
唐路越过顾总的肩膀，看见会议室的众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对着他做了一个表达尊敬的手势
【感谢唐秘书，救我们狗命！】
唐路：“......”
顾总抱着唐路快步走向电梯，按下了负一楼。
顾总抱着唐路走进电梯。
电梯下行期间。
顾总将唐路抱的更紧，他垂着脑袋，额头抵着唐路的额头，轻声哄着他：“马上就去医院，再忍忍！”
电梯打开，顾总直接奔向自己的车子。
唐路抬头看着神情焦急、步伐已经有点凌乱的顾总，明明平时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此刻却因为他的一个谎言焦急如此。
唐路的胸口，突然泛起一股酸楚，那酸楚直击心脏，让人快要透不过气。
他偷偷地将自己的头抵在顾总的肩膀上。
眼角落下一滴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