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给了女真很多机会,一次又一次宣传招抚政策,次数远比朱允炆说的三次多得多,可依旧有许多女真部落不愿顺从大明,以杜绝大明军队力量的介入。
还有三个小型的女真部落骗取大明赏赐,到京师低了个头,嘴上答应臣服,这边带着粮食、衣服回家了,那边却又拒绝大明军队的入驻。
被戏耍了的朱允炆很是大笑了两声,然后,这三个部落的人全部内迁,男人入矿山,女人赏赐给了军中尚未娶亲的军士,大点的孩子,则被分散安置在了南方,给其土地、准其念书,自力更生。小点的孩子,则给了一些孤寡家庭。
两千多人的命运改变,警告了所有女真部落:戏耍大明,连族根都给你刨了。
对于辽东,朱允炆绝不答应羁縻之策,海西女真、建州女真、野人女真,无论叫什么,部落大小,都只有两条路可以选:
第一条:臣服大明,接受驻军。
第二条:拒绝大明,接受改造。
这是一个单选题,没有第三个选项。
这是一个必选题,到时间就交卷,你不选,大明默认你已经选择了第二条。
朱允炆对女真部落没多少好感,若他们真的拒绝大明,一直想要独立自治。那大明将拒绝他们继续生活在辽东,甚至是拒绝他们活着。
现在建州女真很听话,海西女真大部分听话,野人女真大部分不听话,朱允炆决定奖励听话的,安抚大部分听话的,搅乱不听话的,然后将日月旗的位置向北移一移。
野人女真不想服从大明,他们并不孤独,瓦剌的马哈木、太平、把秃孛罗也不想服从大明,虽然瓦剌接受了大明的册封,但谁都清楚,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实在是没任何约束效力。
哈尔乌苏湖。
马哈木欣赏着静美的湖水,目光中充满了得意之色。
瓦剌最大的隐患,曾经的瓦剌王哈什哈终于死了,死在了自己手下!事实证明,自己才是真正的瓦剌王,是一个比哈什哈更优秀的存在!
阿鲁台拥护鬼力赤成为大汗,呵呵,可笑,鬼力赤算什么东西,他凭什么做大汗?
普天之下,有资格成为大汗的,只有三个人!
第一个是买的里八剌的儿子本雅失里,他现在被羁押在撒马尔罕,是帖木儿的棋子,怕是没机会回来了。
第二个是买的里八剌的孙子,也就是妣吉的儿子阿寨,他现在握在自己手中。
第三个则是我马哈木的儿子巴噶木(脱欢)!
虽说巴噶木身份不如本雅失里、阿寨尊贵,但巴噶木的母亲是萨穆尔公主,而萨穆尔公主的父亲就是买的里八剌。
身为买的里八剌的外孙,身上一样流淌着黄金家族的血液!
只不过问题是,不管是阿寨,还是巴噶木,这两个家伙都还太小了,各自连个小马驹都比不上,让他们当大汗,草原上没有人信服!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自己等他们十年就是了,握着两个大汗的人选,还怕不能控制瓦剌,不能征服鞑靼不成?
马哈木正沉浸在一扫草原,统一蒙古的美梦之中,太平、把秃孛罗驱马而至。
太平翻身下马,急忙走向马哈木,快速说:你听到消息没有?
什么消息?
马哈木抬起头,目光有些茫然。
把秃孛罗走了过来,面色严峻地说:明军朱棣在昌都剌布阵,与帖木儿十五万大军决战!
马哈木皱眉:你们两个是不是健忘,如此大的消息,我们讨论了不下十次,我怎么可能不知?
明军与帖木儿军队的对决,其胜负直接关系着瓦剌
接下来的选择,马哈木自然是十分关注,甚至在最初还想偷袭一把朱棣的大军,帮助帖木儿扫清东进的障碍。
太平摘下帽子,头上冒着热气:决战结束了!
马哈木打了个激灵,连忙问:帖木儿赢了?
太平微微摇头。
马哈木看向把秃孛罗,把秃孛罗艰难地说:据目前打探到的消息,明军大胜帖木儿,一举歼灭了帖木儿十几万主力!
不可能!
马哈木当即反驳。
帖木儿是何等厉害的人物,他可是霸主级的存在,怎么可能会输给大明?即便是输了,也不可能葬送十几万大军,他可是带的骑兵啊,大明是步兵,拿两条腿去追四条腿?
太平与把秃孛罗保持了沉默。
马哈木看着面色凝重的两人,心头感觉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你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能不能信?
把秃孛罗嘴唇微微动了动:别失八里、昌吉等地,逃出来不少回回人,他们说,大明打败了帖木儿,并开始全面占领亦力把里的所有领地。他们看到了大明军队离开昌都剌,前往更西的地方。
马哈木脸色有些苍白。
可以确定一点的是,朱棣与帖木儿的战场就是昌都剌,那里汇聚了近三十万大军,方圆数十里区域都成为了他们交锋的战场。
如果大明军队离开了昌都剌,不是撤向嘉峪关方向,而是继续向西挺近,那意味着列阵于明军西面的帖木儿大军已经不存在了,至少帖木儿放开了通道!
可帖木儿会任由明军向西而无动于衷吗?
不,不会!
哈里被俘,四万骑兵在昌都剌被歼。朱棣又将战场选择在昌都剌,以帖木儿的性情、身份与威严,他是绝对不会放过明军的,一定会如同猛虎一般,撕碎大明的军阵!
但现在情报显示,大明西进了!
唯一能给出合理解释的,那就是帖木儿战败了,朱棣再也没有了西进的障碍!
马哈木摇着头,看着太平与把秃孛罗,再一次摇头:我不相信,帖木儿倾国之力而来,十几万大军,又有撒马尔罕重骑兵在手,大明在昌都剌对阵帖木儿,你们是知道的,昌都剌是平坦地带,毫无遮拦,利骑兵,明军毫无胜算!
太平也不愿意相信,但这是许多回回人共同的证词。
把秃孛罗看着马哈木,心有不安地说:可你也知道,哈里四万骑兵都被朱棣打败了,就连哈里也被朱棣俘虏。
马哈木摇头:哈里轻敌冒进,又分兵作战,如果大明集中优势兵力,即便是步兵,付出一定代价也足以打败哈里。可帖木儿是十几万大军,明军兵力根本就不占据优势!
就在此时,一队骑兵由远及近,折兀朵不等战马停稳,连忙喊道:朱棣大胜帖木儿,帖木儿十几万大军被消灭,就连其本人,也为明军所杀!
什么?!
马哈木瞪大双眼,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帖木儿死了,十几万大军都不是明军的对手?
这,这怎么可能!
大明步兵怎么可能打得赢骑兵,又怎么可能消灭如此海量的骑兵,如此精锐的骑兵!马哈木看向太阳,很想看看是不是被狗吃了,如此荒诞的事竟然也会发生在现实里?
折兀朵下马,走到马哈木身边,严肃地说:首领,消息已经得到证实,帖木儿身死,一干主力被明军全歼。朱棣此时已经去了亦力把里城,驻守昌都剌的是一个名为瞿能的将领。明军的左右副将军,不是在北征,就是在南征,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大明占据亦力把里。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
的!
马哈木无法相信,脚步有些踉跄。
大明军队的力量到底有多强,马哈木虽然没有亲自交锋过,但也是知道一二的。想想乔巴山一战,大明调动骑兵突然杀入战局,突袭哈什哈,又袭阿鲁台,最后又如何,他们虽然取得了一定战果,但也只是靠着阴谋诡计,借力打力罢了。
论到真正的实力,明军骑兵并不强。何况明军骑兵数量十分少,即便是所有军马都集合到昌都剌,也根本不够帖木儿骑兵的一个零头,朱棣凭什么,拿什么,用什么去打赢帖木儿,甚至于消灭他所有的力量?!
把秃孛罗坐了下来,朝着湖水丢了一块泥土,颓然地说:马哈木,我们需要重新考虑与大明的关系了。大明的胜利恐怕是真的,我们必须意识到,大明有能力吃掉帖木儿十几万大军,也一定有能力消灭我们整个瓦剌部落!
太平重重点头,虽是不甘心,可事已至此,为了瓦剌族群的存亡,必须对大明表现得更加顺从。大明的军队就在阿尔泰山以南,他们能翻过天山去亦力把里城,未必不能翻过阿尔泰山到哈尔乌苏湖。
忐忑,不安。
马哈木怎么都想不通,怎么都无法理解帖木儿的失败,命人全力打探消息。
七日后,折兀朵带来了最新的情报:
苏丹帖木儿对阵大明朱棣,占据上风,屡战屡胜,并投入全部战力决战,以求全功。然***心怀不轨,对帖木儿一心立哈里为苏丹十分不满,阴谋夺取苏丹之位,谋害了帖木儿,并夺走了苏丹印戒。
米兰沙、沙哈鲁发现帖木儿被害,与***大战,帖木儿大军陷入内战,军心大乱,朱棣带领明军绝地反击,阵斩七万余人,***带苏丹印戒逃遁……
马哈木释然了,太平松了一口气,把秃孛罗感谢上苍,原本大明的胜利只不过是帖木儿家族内讧引起的,原来大明的胜利并不可怕。
朱棣也太不要脸了,到处传播是大明众志成城,挡住了帖木儿的主力,最后反击获胜。
鬼才信你!
大明不可能这么强大!
再一日,一个帖木儿的逃兵被押到了马哈木面前,诉说了另一个版本:大明军队是魔鬼,是魔鬼,他们拥有数不清,用不尽的火器,到处都是尸体啊。呃?什么帖木儿家族内讧,我不知道啊,我是逃兵,我是吓跑的,不过哈里被废了,这个我知道……
同一件事,三个版本的情报。
哈里被废了!
很显然,第二个帖木儿家族内讧的情报,是一个纰漏极大的情报,处处透着古怪。
这让马哈木心头沉甸甸的,太平、把秃孛罗也没有了乐观与轻松。
太平手微微颤抖,低声说:你们说,为何会有截然不同的几个情报,如果第二个情报是假的,那第一个情报就是真的!可为什么会有虚假的情报传出,难道说,这是朱棣故意散播出来,示弱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