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走进去,旁边的墙皮都脱落了,只剩下斑斑驳驳的黑黄色印痕。包括我和肖还有和小女孩在内,被挟持进楼的人质一共有十一个。
矮个男人被打中了左肩,虽然没到心脏,也受了很重的伤。头巾男扶着他,把一帮人质赶进了尽头、靠着安全通道的一间仓库里。
仓库不大,25平方米的大小,堆满了各种杂物,似乎常年没有人进来过。到处都是灰尘。
仓库里没有任何窗子,只有门板下面有百叶窗一样的开口,透进一点光亮。
头巾男在门口的位置,帮矮个子男人简单地处理伤口。刀疤男持着枪站在他们旁边,对准一帮蹲在地上的人质。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等处理完伤口,矮个子男人的伤势终于有所控制。只是,子弹如果不尽早取出来,他这条手臂可能会废掉。
“你们当中,有没有人做过医生?”刀疤男冷冷地开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们。
没有人应答。
一个女孩举起手,“我……我学过一点护理。”
“过来!”刀疤男大喝一声,从腰间抽出把军刀塞到她手里。那女孩吸了口气,颤着声音说,“没有手术刀和仪器,手术是无法进行的。况且。我只是学过一点护理,并没有学过正经的……”
“少废话,臭婊-子!老三要是死了,你们谁也别想活!”头巾男大吼。
那女孩只好接过匕首,划开了矮个子男人的肩膀。子弹嵌入很深。她深吸一口气,“没有酒精,没有办法消毒。”
“臭娘们,你他-妈是不是耍我?”头巾男抓起她的头发就要打。
我在这时候开声“现在只有她一个女生学过医,条件有限她说的也是实话。这个时候打人有什么用呢?该死的不还是要死。”肖川动作没有快过我,我就这么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刀疤男警惕地把枪口对准我。
肖川把丫丫放在地上站在我面前,两只手举起来道“没有酒精的话,或许可以烧红刀子去菌。”
那女孩听过,连忙点头,“对。”
这个道理,人人都懂。不过,在这样紧张的环境中,哪里还会去想。头巾男放开了那女孩,大骂了一声“那还不滚去烧。”
那女孩哆哆嗦嗦,无从下手。我把自己的衣服扯下来几条,堆成碎布片在地上。随手又找来了几块木板木条之类的东西,架成了个三角形。
“有火吗?”我抬头问刀疤男。
他扔过来一个打火机,我把布条点燃,很快,布条就引燃了上面堆着的木板。刀子放在上面烤了不到三分钟,就已经开始发红。
我把刀递过去,那女孩侧头深吸了口气,接过毛巾和烧红的刀子,用力一划。割开了伤处的皮肉。
她的额头流着冷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把那颗子弹给挑出来。
鲜血涌出,连忙用毛巾止血。
刀疤男道,“不能再拖了。”俯身过去。在矮个子男人和头巾男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三人点点头,大喊了几声,把一帮人质赶出了杂物室。
。
三个匪徒挟持着人质退入了身后的安全出口,拴上了黄色的安全门。
安全门里还是黑红玻璃碎粒石铺成的楼梯。我们和几个人质被赶着向顶层走去。到了楼梯上方的尽头,一道铁栅栏拦在面前,挡住了通向顶层平台的路。
确认了出口,刀疤男拿枪对准人质,“下去!”
几人只好退到楼梯下面的安全门底层。
朝上面望去。只看得到楼梯中间转弯的平台,看不到楼梯顶层的情境,几人心里有有些惶恐。
铁闸门被拉开的声音,然后是平台上传来的“哐哐当当”的响声,似乎是一些瓶瓶罐罐倾倒的声音。
一种奇怪的刺鼻味道从顶层传来。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铁闸门沉重地一声响,关上了。
楼梯口安静地听不到一点声音。
过了一会儿,众人终于知道这种不安的源泉。
黄色半透明的液体顺着楼梯口淌下来,继而是滚滚的浓烟。
这些歹徒,竟然关了铁闸门,点燃了顶层平台上的汽油,要把我们活活烧死在这儿!
看来我之前对他说的那些话并不起作用,这帮人还是没有打算放过我。
一般的安全门上都有一块正方形的玻璃,可以砸碎。但是,这个楼梯口的安全门居然是最老式的那种封闭型。
几人像疯了一般敲打着它。还有几个向楼下逃去。
到了下面,他们才发现一楼的安全门也从外面被封闭了。
这幢写字楼似乎废弃很久。
浓烟很快从楼顶窜下来,但是,因为烟轻浮于表面,一时还到不了二楼。火舌卷住了三楼的转弯口。视野里已经看不到上楼的路,剩下留在安全出口的人也无可奈何,只能慌不择路地向一楼冲去。
一楼也无法逃生,继而逃向地下室。
路上的时候我还不忘朝外面看一眼,那辆面包车还在,说明那些人根本就没离开。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栋楼一会烧起来了,这帮人要怎么逃生呢?
不过现在眼前的景象根本不给我时间多做考虑,肖川单手抱着小女孩,另一只手拉着我,拼命向下面冲去。
后面有人踩到了我的脚,我顿时摔倒在地。火焰像一个饱胀到极点的气球,“砰----”地一声爆炸开来。
滚滚热浪猛地向我袭来,我觉得自己快被灼烧了,只觉得头昏脑涨之间。我好像顺着哪里逃离了那个地方。
呼吸顺畅,意识才慢慢恢复过来。
眼前黑漆漆的,头顶上方却不断传出火光。
原来我们现在和一帮人一起在地下室,门口被安全门堵住了,火势一时进不来,但是,浓烟却还是溢进来。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要被烧死了!”一个中年男人在地上走来走去,忽然像发疯一样踢着脚边的杂物柜,扬起一阵阵灰尘。
一个女人猛地尖叫起来,声音可以震破屋顶。
每个人的情绪都很紧张,就像一堆干燥的柴火堆,一旦被点燃,就熊熊燃烧起来。尖叫声、怒骂声不绝于耳。
肖川把小女孩放在地上,起身去查看着地下室有没有什么能逃生的出口。
濒临崩溃的男人大吼出声,“要死了,我们要被活活烧死了。”
“你别他妈吵了。”我怒斥一声,骂了句脏话。
这个时候的这种话,最能鼓动人心。扇动大家的情绪。
如果这个时候丧失了求生的欲望,我们真的就很难逃离这里了。
“不----我要出去!我不要在这里等死!”男人冲到门口,拼命拍打着门,甚至还想去开门。
“外面就是火,不怕死,还想害死大家的,你就尽管开门吧。”肖川冷冷的道。
听了这话,男人停止了动作,抱着头,靠着门颓然地滑到地上。
肖川朝上面看了一圈,找来两张桌子和踮脚的东西,爬了上去。
在黑暗里敲了敲,不出意外,果然发现了空心的地方。
像这样的地下室,肯定有通风口,即使后来封住,也会留有缝隙。而且通常,通风口一般会设置在屋顶的地方。
他从靴子里抽出匕首,三两下划开了封口的木钉。
一阵灰尘从头顶透进来。
这是两块简陋木板封住的通风口。
肖川掰开木板,刚刚好能通过一人的大小,肖川探出个头,双手撑地一举跃了进去。后头对我道,“先把孩子给我。”
我把丫丫抱起来,传到他手里。
肖川又对她伸手,“把手给我。”
我顺着通风口往前爬,只听见肖川对后面的人说“我并不确定里面到底有什么,所以想来的可以跟着过来,不想来的就自求多福。”
的确,我们两个没有能力再为其余更多的人生命买单了,丫丫孤身一人我们不能把她扔下。别人的死活还得全靠造化。肖川把话说在前面,怕的也是这通风口爬出了之后,还是火光通天的一片。
出口之后,是二楼的一间杂物室。我爬在前面,带着丫丫快速地跑了出去。肖川的方向感很好,在陌生的地方七拐八拐,凭着热感指挥我要怎么走,所以就很容易地找到了出口,而且没有被火势波及。
这又是一间地下室,我们好像爬着爬着又爬到了下面来,不过好在这一层没有火,我和肖川能够勉强躲过一会。
地下室里面阴冷着,什么东西都没有,只在地上有一个类似井盖一样的东西。
我看着眼熟,站在原地想了好久。
最后恍然大悟。忽然记起之前在哪见过。
这明明就是那个地下贩卖器官组织的入口,两处的圆井盖都是一模一样的。
但我想,或许只是个巧合,但偏偏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铃铛声。
那是外面进来的物体落到网上,引起的铃铛声,我再熟悉不过。
我看了一眼这间屋子的出口,是一个铁门,已经被锁死了。
眼下除了这井口,这场大火我们无处可躲。
我看了肖川一眼“要不就下去吧?”